「已入城中館舍。」黃門令答曰。
陳王寵,強壓心喜,和顏悅色:「國相,以為如何?」
國相駱俊,擲地有聲:「悉數拿下,檻車赴甄。」既已無路可退,唯死心塌地。切莫首鼠兩端,三心二意。此乃人臣大忌。尤其三分天下,各為其主。左右逢源,必為三方所惡。
「這……」陳王寵仍舊,舉棋不定。
事已至此,駱俊唯有力諫:「王上當知,江東二袁,皆非純臣。淮泗之盟,名得實亡。一國之力,如何與舉州相抗。若投江東,則亡國矣。」
「國相肺腑之言,孤已盡知。」陳王寵笑道:「然,茲事體大,不妨,改日再議。」看似猶豫不決,實則心有定計。
「喏。」為人臣子,駱俊已,仁至義盡。
久為陳國相。駱俊對陳王寵,可謂知之甚深。前朝舊事,亦略有耳聞。因牽扯桓帝傳位懸案,陳王寵故為靈帝所忌。為求自保,與淮泗諸王,暗結盟約。相約休戚與共,同進退。
靈帝北巡途中,崩於困龍台。彌留之際,連傳二詔。才有今日,三分天下之禍。更加「代漢者,宗王也」,讖語遍傳天下。又得傳國玉璽佐證。更加薊王,不欲篡漢自立。遍觀天下漢室宗王。還有何人,勝過陳王寵?
孤王正是,天命所歸。
試想,有此野心。陳王寵,豈甘居人下。逼不得已,又豈甘,投子認負。凡有一線生機,必作垂死掙扎。
聞江東遣使入城。焉不細問情由,便捆綁押送甄都,自斷後路。
不出駱俊所料。
陳王寵必與江東使,私下相見。
「唉——」立於殿前石階,駱俊一聲長嘆。
神鬼之言,害人不淺。
話說,史上興平二年(195年)。
不其侯伏完女伏壽,冊立為後。伏完遷執金吾。建安元年(196年),拜輔國將軍,儀同三司。獻帝都許,曹操自領司空,獨攬朝政。伏完避其鋒芒,奉還將軍印綬,改拜中散大夫,遷屯騎校尉。建安五年(200年),「衣帶詔」外泄。董承等人,事敗被殺。董承女為帝妃,曹孟德逼獻帝殺之。獻帝以貴人有孕,數求曹操,仍不能保董貴人,母子性命。
伏皇懷懼,乃與父書,言曹操殘逼之狀,令密圖之。伏完卻懼曹操勢大,直至建安十四年逝,終不敢有所為。建安十九年,伏後圖謀泄露。曹操廢殺伏後及二位皇子,並宗族百餘人。伏後母盈等,十九人徙涿郡。
雖時過境遷,因薊王橫空出世,歷史已面目全非。然「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總有掣肘,令伏完等人,功虧一簣。
九九重陽。
甄都上下,喜氣洋洋。前有二侯同盟,共拒江東。另有薊王遣使貢獻,散財無數。難得富貴昇平。滿城男女老少,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董侯高台設宴,與文武百官,遙祝二宮太皇壽。
席間。天子親誦,先帝所作《追德賦》、《令儀頌》。已思亡母。聞者無不落淚。
天子座前,不敢掃興。二黨難得,一團和氣。觥籌交錯,暗自較量。皆酩酊大醉。
便是曹孟德,亦難免多飲。一時恣意,大醉而歸。
是夜,秋雨彌空,寒蟬淒切。
一聲驚雷,曹孟德捉刀而起。披頭散髮,貌似厲鬼。
驚慌四望。見是自家寢室,這才稍稍平氣。
「報!」忽聞心腹家將,廊下通報:「陳王寵被江東使者,刺於館中。」
腦中雷鳴,頓時酒醒。
曹孟德捉刀下榻:「陳國相,何在。」
「飲鴆而亡。」家將答曰。
「再探!」曹操一聲斷喝。
「喏!」家將領命自去。
不及梳洗,曹操再傳將令:「來人。」
「在。」
「速去大營。」
「喏。」
衛將軍府,在甄都城中。衛將軍營,卻在雷澤岸邊。軍情緊急,刻不容緩。曹操連夜驅車出城,奔赴大營。
不等信使來報,御史中丞兼領甄都令荀彧,已先行得知。
待曹孟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