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匠兵一時失聲。本以為是驚嚇過度,腦際一片空白,故不知英雄出處。
然轉念一想,仍就不知。
瞥見匠兵怪異之情,趙慈齜牙一笑:「今日不知,明日當知。」
「壯士所言……極是。」匠兵笑比哭難看。
「就地換裝,連夜啟程。」趙慈一聲大喝。
「喏!」敗軍紛紛領命。剝除匠人衣甲,胡亂裹在破爛甲冑之外。又將早春二月,除去外衣,瑟瑟發抖的一干人等,聚攏到一處。
「煩勞爾等,隨某走一趟。」趙慈橫刀而立,不怒自威:「只需聽命,全家可活。如若不然,不留雞犬!」
「敢不從命,敢不從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何能不聽命行事。
「頭領何在。」趙慈又問。
「老朽在此。」便有騾隊頭領,自行出列。
見他年邁,不忍折辱。趙慈和顏悅色:「老丈領隊在前,擇選面熟者百人,原路折返。」
「喏。」老匠人豈敢反抗。
命留守兵卒,將一干人等,押去山寨。騾隊披星戴月,原路趕回。輕裝逃命,自當迅捷。原路折返,亦比來時平坦。天將露白,騾隊已抵達棠谿城下。
「來者何人!」城頭隊率,高聲喝問。
被直抵後心的尖刀,推到隊前。騾隊老頭領,唯有強行答話:「正是我等。路遇賊寇,僥倖逃脫。」
「原是鄭阿翁。」火光下辨清相貌,隊率又問:「何處遇伏。」
「鳳鳴谷中。」
「果不出大匠所料。」城頭隊率,好言寬慰:「諸位辛苦,速速入城吧。」
「速開城門!」
「喏。」
目視吊橋徐徐落下,城下敗軍各個緊咬牙關,呼吸急促。
「萬勿輕動。」趙慈一聲低喝。
待吊起落地,城門洞開。提到嗓子眼的擔心,亦隨之落地。
「阿翁先行。」趙慈自身後耳語。
「唉。」騾隊頭領,依令行事。
敗軍借騾馬遮掩,蜂擁入城。城頭隊率,只當是驚魂未定,爭相入城,故不疑有他。
待千餘敗軍,沖入城內。趙慈暗出一口濁氣:「大匠現在何處。」
騾隊頭領,如實作答:「城中鐵官寺。」
「擒賊擒王,隨我來。」
「喏。」
「爾等兵分數路,攻占城門。莫放走一人。」
「得令。」
「匠人尚未察覺,切莫喊殺。」
「省得。」
「勝敗在此一舉,諸位奮起。」
「呼喝。」
別帥自行分兵,搶占城門。趙慈領麾下精卒,借老丈指路,殺奔鐵官寺而去。
城中匠人,尚在熟睡。街上空無一人。亂軍心無旁騖,一路疾行,不做他想。便是趙慈本人,亦難免心潮澎湃。熱血衝冠,未覺有異。
只在破門而入時,疑心驟起:「此處為何亦無人守衛。」
便聽身後心腹言道:「必是抽掉大隊人馬,送兵甲去上蔡。乃至城中守備空虛。」
「言之有理。」開弓已無回頭箭。蜂擁入院,趙慈猛揮刀。
「殺——」殺聲大作。
一路行來,憋悶許久的殺氣,噴薄而出。敗軍個個勢若瘋虎,撲向官舍。
便在此時,忽聞鳴鏑射空。
院中舉火如龍。牆上、平座,廊前、屋脊。弓弩手列成人牆,將亂軍四面合圍。鋒矢猶如點點寒星籠罩,一望無垠。
「渠帥!」一干人等,目眥盡裂。
不及回頭。刀車已堵死院門。牆外驚呼聲起,必是同伴遇襲。
「中計也!」趙慈兩眼一黑,險昏死過去。萬幸被同伴扛住,咬牙緩過神來。
「趙慈何在。」聲出頂閣大平座。
「趙某在此。」趙慈分開人群,走到場中:「一人做事,一人當。請殺某一人,莫害我袍澤兄弟。」
「渠帥!」身後敗軍,各個虎目含淚。
「棄
118 求死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