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且說,若曹孟德奉天子,入兗州。關東群雄,又當如何。」王允語驚夢中人。
呂布脫口而出:「群雄決裂,聯盟瓦解。」
「二袁乃合肥侯外戚,必不肯息事寧人。曹孟德既有匡扶漢室之心,亦難與二袁輕言苟且。且遷入兗州,距四方將軍更近。諸如青州牧劉岱、徐州牧陶謙、揚州牧劉繇、便是荊州牧劉表,亦可經豫州牧黃琬,與兗州勾連。如此,合縱連橫之勢,成矣。」關東,畢竟心腹。漢家天子,四海之地,焉為他人竊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離間計。」呂布一語中的。
王允聞之慨嘆:「如荀彧所言,困守洛陽,為人魚肉。不如逃出牢籠,龍游大海。」
言及此處。呂布抱拳相問:「敢問太師,先前遣使薊國,欲行撥亂反正。今何以,力保(董侯)不失?」
「老夫之心,可比薊王。」王允答曰。
呂布似有所悟。
是夜,王允秘傳不其侯伏完等,一眾同黨,入邸相商。
不其侯伏完言道:「遷都避禍,似無不可。」
司隸校尉李肅問道:「天子儀仗,宮中用度,黃門采女,百官家小,又當如何。」
尚書令桓典答曰:「聞曹兗州欲遷州治往甄城,近大河之利。麾下蓋海艦隊,足可接應。」
「(蓋海艦隊)亦可經陽渠水道,泊入陽港。我等自行下山,舟行入兗。」呂布言道。
「天子器物,又當如何。」李肅仍有疑慮。
「無妨。」王允答曰:「只需陛下攜百官同往。餘下身外之物,皆不知為慮。」
伏完答曰:「今季獻費,錢鈔各半。董卓盜鑄小錢,亦清點完畢,交由錢堡貲庫,重鑄四出五銖。筆筆皆有書錄。只需攜天子玉璽,無論何地,皆可支取。」
「董重亦可同往。」李肅忽道。
眾人心領神會。永樂積財,皆在其手。不可便宜他人,自當一併帶走。如今董重,朋黨四散,眾叛親離。惶惶不可終日。恐被亂軍殺之,以泄私憤。
舉家出逃,感激涕零。
眾人這便定計。
仍由少府王斌,聯絡荀彧。
稍後,荀彧車入上林,告知曹操。
「奉天子以令不臣」,荀彧、程立等人,早有共識。
曹操大喜:「不料果真事成矣。」
然神情之間,似頗有疑慮。畢竟,二袁各據左右,淮泗諸王,莫測心機。兵微將寡,四面樹敵。長遠雖可得巨利,然時下卻四伏危機。稍有不慎,滿盤皆輸。曹操言袁紹,「小利亡命,大事惜身」。輪到自己,亦難免心生疑慮。
荀彧見狀,遂勸曰:「昔高祖東伐,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明公雖御難於外,然心無不在漢室。此乃明公『醫天下』之素志也。今鑾駕旋軫,東京榛蕪,義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舊而增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民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雄傑,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雖有逆節,必不能為累,明矣。袁紹、袁術其敢為害!若不時定,四方生心,後雖慮之,無及也。」
「聞主簿之言,操,茅塞頓開。」曹操渙然冰釋,再無心結。
這便依計行事。先征兗州入京船舶,陽港待命。又密令蓋海艦隊,轉入洛水,以為接應。
只需王允、呂布,攜百官,護天子下山。便可順流而下,直達兗州。
事不宜遲,久必外泄。
然勞師動眾,必有緣由。於是乎。三月上巳,祓除畔浴。「官民皆潔於東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為大潔」,正當其用。
時天子出遊,百官伴駕。只需舟出陽港。順下洛水,與蓋海艦隊匯合。大事成矣。
既已定計。王允,心無旁騖,從容自若。與殿中百官,唉聲嘆氣,滿面愁容,大相徑庭。閣下主記蔣干,出入各營。書錄不盡,各執一詞。趁薊王尚未動身之良機。張濟、袁紹,暗中籠絡朝野上下,八關守軍。
雖被禁錮北軍大營,不得輕離。卻仍有史門暗中往來,史侯幕後坐鎮。更加淮泗郡兵,先後入關。充填粟市大營。關東聯軍,已有十萬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