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駿起身答道:「如王上所言。馬韓五十四國,已去五十又三。只剩辰王所轄月支國數萬之眾,立在半島西南。屬國民少而地廣,若倭人渡海來攻,辰王必身死滅國矣。」
聞此言,陪坐在側的兩位國相,不由面露異色。能看到此處破綻,陸季才,非常人也。
饒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薊王劉備,亦微微動容:「真乃,飽學之士也。」
便有左國相崔鈞,起身追問:「季才,何不試想:若非借刀殺人,又當如何?」
陸駿略作思量,遂起身對曰:「王上欲效三韓,再取倭國乎?」
「哦……」陪坐東席的薊國一眾心腹屬臣,紛紛驚呼出聲。便已給出答案。
陸駿肅容下拜:「恭祝王上,為大漢開疆闢土。」
劉備竟離席攙扶:「季才可願助孤,一臂之力。」
「敢不從命。」陸駿目光如炬。
「真番郡背靠之臨屯郡,尚缺郡守一人。季才可與季寧同去。」劉備遂命人取來半島山川地形圖:「前漢臨屯舊地,今已大半併入高句麗。孤已在其國境之南,立釜山港城。季才當以此為據,北上東暆。」東暆乃臨屯郡治,今漢建武六年(30年)廢,治今韓國江原道江陵。
「王上欲先滅高句麗。」陸駿已醒悟:「再滅扶餘乎?」
「然也。」劉備輕輕頷首:「新任遼東、樂浪二公孫太守,皆是孤所舉。遼東太守公孫瓚,乃孤同門師弟。又曾統兵圍剿黃巾。就任以來,遼東屬國兵丁並扶黎營士,共計萬餘精兵,皆收歸己用。如此,上下夾攻,當一戰而勝。」
右丞耿雍,代主言道:「此戰之後,當上表重開臨屯郡。下設屬國都尉,管轄原高句麗土著濊人。」
「王上需謹防扶餘南下馳援高句麗。」細看地圖,陸康進言道。
「孤已有萬全之策。」半島戰局,皆在薊王預料之中:「再滅扶餘,當重開蒼海郡。」
換言之。薊王此次出兵,欲將整個半島納入大漢治下。
如此一來……陸駿輕聲道:「高車?」
劉備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季才若能守好臨屯。半島無憂矣。」
自副伏羅氏歸義王,沉疴臥床,已有二載。高車十二部,人心浮動。自與大漢交好,白檀互市。高車蟄伏十載,已成草原猛虎。若副伏羅歸義王,一病而薨。高車新主,或興兵南下,亦未可知。此,才是劉備心腹大害。
「北有薊,莫縱韁」。薊王豈許高車放肆。這才未雨綢繆,結好漠北竇統沒鹿回部。清剿半島扶餘、高句麗。防與高車沆瀣一氣。
薊王既以心腹國事相托,便是以國士相待。
薊王當面,又何須再遮遮掩掩。
陸康、陸駿叔侄二人,雙雙下拜:「臣等,領命!」
起身後,陸康又言道:「薊國太學壇,盛名遠播。家中子弟,願就學薊國。還請王上接納。」
「如此甚好。」劉備大喜。先前二人口出「臣等」,又將陸氏一門盡托薊國。其中深意,又何必多言。各自落座,再擺新宴。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主臣盡歡顏。
良禽擇木,良臣擇主。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陸氏一門百餘口,皆安居在臨鄉城中。族中適齡子弟,入太學壇,拜在名師門下。薊王終能相安。
范陽,長安城。
一隊王宮馬車,駛入長安宮。
披香博士穆夫人,盛裝容姿。往來長安與臨鄉二宮,傳授倭人貴女,漢宮儀。
「拜見夫人。」宮中倭女,齊來相見。語出,已與漢人近乎趨同。
倭人貴女,本就是東渡秦人。以秦為姓,後改姓羽田、波多。亦有少數人複姓秦氏。《隋書·倭國傳》載:「明年(大業四年),上遣文林郎裴清使於倭國……又東至辰王國,其人同於華夏,以為夷洲,疑不能明也。」辰王國,或是邪馬台後,秦氏聚居之地。
「免禮。」穆夫人依次看過,不由輕輕頷首。這批貴女,確與暫居巨馬水砦的五萬倭女不同。邪馬台國,數十萬眾,不過擇出數十人。堪稱萬里挑一。
王宮女眷,多有身孕。頗多行動不便,臥床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