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上有兩種最古老的職業,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殺手便是其中一種。吳千諾口中所說的「奈何橋」,便是當世最厲害的殺手組織其中之一。要單論規模之龐大、組織之嚴密,恐怕是當世無雙了。奈何橋組織在天下幾國中都設有分支,號稱只要出得起價錢,便沒有不可殺之人。
傳說中的奈何橋連接著陰間陽世,殺手組織奈何橋同樣決定著生死。
身在江湖,對於這種專做人命買賣的事情,郝大樹當然知道。可是奈何橋這個名號,他卻是聞所未聞。三千兩黃金,郝大樹將所有的現銀全部拿出,也未必湊的齊。既然能開出這樣的價錢,奈何橋想必來歷一定非比尋常。像這樣的組織一般都是極其的隱秘,很少有人會知道,就連郝大樹這樣的一方大豪都沒聽過,卻不知吳先生為何能夠和他們聯繫的上,看來這吳先生身上也有著極深的秘密。
這些念頭只是在郝大樹的腦子裡轉了一轉,便被他按了下去。三千兩黃金雖然數目大的有些離譜,但只要將青山留下了,哪裡還會愁沒有柴燒?
「先生哪裡話?能替郝某考慮的如此周到,郝某感激都來不及。三千兩黃金而已,府里近年來雖然用度頗大,卻也還能湊的出。關於這一節,先生不必過慮。」郝大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郝某知道先生辦事一向妥當,如今能請到這些高人,想必就算那少年是修行者,肯定是沒問題的了。」
吳千諾的臉上卻看不出表情,仿佛已經被這冰冷的空氣凍僵了一般,「既然他們肯開出價錢,自然會將這買賣做成功。」
郝大樹心中猛地又想到一事,「既然先生請出了高人,那長街的伏擊是不是就沒有必要了。呼延那些人跟了郝某許久,萬一…………,郝某倒也有些不忍。」
「府上養他們千日,不正是為了用在今日一時?」吳千諾緩緩站起身,坐了許久,身子也凍得有些僵硬,臉色更是白如紙片,「如果能證實吳某所想,也算是他們為府上出了力。」頓了頓,輕輕呼出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快速的凝聚成團,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模糊,「一個不肯濫殺的人,被別人殺的機會就要大上很多。」
兵者,兇器也。劍乃兵中之王,若不殺人,所練為何。難不成是用來砍柴?若是砍柴,倒還不如一把柴刀來得順手。
…………
子夜時分的雪地里,不像平日那樣漆黑。少年從洞開的朱漆大門緩步走入院中,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就如晚歸的孩子,回到自己家中那般輕鬆。
郝府的前院很大,曾在春風裡爭奇鬥豔的花木,在風雪的肆虐下早就不見原本的模樣,只剩下滿院高高低低的雪垛。
一道筆直的青石大道處在院子當中,卻只有薄薄的一層積雪,似乎剛剛才被清掃過。大道很寬,卻不長,二十餘步的距離,就算夜裡的風雪中一眼也能看到頭,那裡矗立著一塊極大的影壁。影壁下站著一個人,不高不矮,卻一動不動,仿佛根本不在乎這漫天的風雪。
少年的眼睛亮了。十四五歲的年紀,本來應該是最為貪玩的時候,可平時在師父的嚴厲之下,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練劍上,哪裡有功夫去弄這些小玩意。再說,他住的那個地方,常年難見如此的大雪,哪裡又能堆出這般惟妙惟肖的雪人兒來?
常見的雪人兒通常不分雌雄,可影壁下的這個,絕不是常見的那種小矮胖子,那婀娜的身段,一眼便能看出是個女孩。女孩戴著一頂珠帽,五官極其清晰,看得出眉眼鼻子。眉毛上落滿了雪片,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那之下的一對眼珠卻是黑漆漆的,真似活物一般,不知是用什麼東西做成的。
少年看得有些晃神,他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會有這般好看的一個雪人兒。依稀記得五歲時節,那裡下了至今唯一的一場大雪,他便嚷著讓師父堆個雪人兒。有了這場久違的大雪,師父的心情似乎也有些不錯,一改往日的嚴苛,不僅沒有責罰,反而應了他。師父的修為極其高明,堆雪人的手藝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即便如此,那個不哭不笑、上下幾乎一般粗的小丑胖子,卻是他有過的唯一玩伴,讓他高興了好一陣子。要不是從小師父便不准哭,它化成雪水的時候,定要掉上幾滴眼淚。卻也因此,往後幾日的飯量都減了一些。
那雪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年的善意,眉毛一挑,
第六章 戴珠帽的雪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