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鬧騰,父親抱著他在庭院裡轉悠,這個畫面許多父親都有回憶,但多數是女子抱著孩子轉悠。
在這個時代,男人掙錢女人管家是慣例。而沈安蹲家裡帶孩子的舉動在世人看來有些古怪。
「孩子這是怎麼了?」
文彥博走了過去,沈安抬頭,苦笑道:「他娘在家時,某抱著無礙。他娘一出門,某怎麼哄都哄不住。這孩子就是個人精。」
文彥博皺眉看看,「這孩子不算小了,你把他丟下來,讓他自己玩耍,父母不在身邊,過一會兒自然就好了。」
嗯?
沈安看了文彥博一眼,在他懷裡哽咽的毛豆也看了文彥博一眼。
「試試。」文彥博點頭。
沈安叫來了趙五五,把毛豆交給他,然後聽著哽咽的聲音,和文彥博在邊上說話。
「為何不肯讓水軍打造海船?」文彥博覺得沈安此舉有徇私的嫌疑,「水軍打造海船好處多多,能貼補戰船的耗費,於國於民大有裨益。」
「水軍打造海船是能於國於民有利,可文相可想過嗎,若是水軍的船廠把海船的生意也包了,十年後,二十年後,某敢斷言,大宋的戰船和海船必將進步緩慢,甚至會越來越差。」
「為何?」文彥博皺眉道:「莫要危言聳聽。老夫雖然反對新政,卻不會偏頗。」
沈安看了他一眼,「若非如此……文相今日進不了沈家的門!」
「那老夫還算是有些面子?」文彥博笑道:「若是那等人來了,你要如何?」
「關門放狗!」
「花花……」
那邊的毛豆還在哽咽,不過看著竟然好多了。聽到沈安說放狗,就喊了一聲。
嗖的一下,花花就從後院跑了來。到了之後,它盯著文彥博,狗眼裡全是懷疑。
「花花!」毛豆揮手,花花這才緩緩過去,但依舊不時看文彥博一眼。
毛豆摟著花花的脖頸,腦袋靠上去蹭啊蹭。
沈安見了就心軟,「文相可知那些學問傳承了千年至今,為何裹足不前嗎?」
「少年妄言!」文彥博肅然道:「千年以降,多少先賢發前人所未發,多少著述讓人廢寢忘食,何談裹足不前?」
「文相說發前人所未發,那麼某請教,讀書為何?」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是不少讀書人的目標。
「前面不說了,就說說治國平天下,這話喊了多少年?可有恰當的治國方略?」沈安譏誚的道:「您是君子,所以某敢說一些話,比如說當年的半部論語治天下,某不知真假,若是真,至為可笑。若是假,那就是有人慾藉此來鼓動天下。
其後真宗皇帝更是用一首勸學詩,讓大宋上下把學問當做是富貴之門,哪裡還有半點風骨?」
文彥博低頭沉思,「半部論語治天下,此言大謬。就算是大才,為官也得從頭學起。」
老文節操還是有的,沈安不禁暗贊。
「至於勸學詩……」文彥博平靜的道:「帝王之言,老夫不可評述。」
帝王帶頭告訴大家,兄弟們,讀書為啥?為了金錢美女,為了富貴萬年……
於是大宋的臣子們的節操一個比一個奇葩。
到了徽宗時,朝堂之上的臣子能讓人做噩夢,最後把帝王逼出汴梁城的也是他們。
從真宗時挖坑開始,直至多年後,用趙佶父子以及萬千百姓,外加大宋的衰落作為代價。
文彥博頷首告辭。
一路回到樞密院,呂誨已經在等他了。
「文相,那沈安竟然插手水軍造船之事,此事不可忍啊!」
文彥博做事沉穩,而反對派們需要一個急功近利的帶頭大哥,所以呂誨幾次三番想勸他出手,但文彥博就是不吭聲。
「沒什麼不可忍的。」
文彥博坐下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愜意的道:「今日倒是得了沈安北的一番心裡話,不虛此行。」
呂誨說道:「那賊子做事狠辣,還狡猾,哪裡有什麼心裡話?」
文彥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