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李綱和剛剛回京不久的禮部侍郎劉洎兩人一道入到太極殿中。
李破在殿上抬起頭,招手讓施禮的兩人入座。
兩人屁股剛挨上座椅,李破便道:「長安書院之事你們都聽說了吧?」
劉洎回來沒幾天,他和長孫順德兩人在上黨算是過了癮,領兵把上黨掃了一遍,平定亂象,整肅官場,弄的一身血色。
他們離開的時候,上黨官民估計是額手相慶,就差放鞭炮了。
不過對於朝廷來說,兩人卻是有功,要在他們為官資歷上劃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今年年末賞功,少不了他們兩人一份。
劉洎回到長安後休息了一段日子,這才剛到禮部上班。
長安書院的事情他自然是聽說了,可他剛剛上衙坐班,這種事找不到他頭上,所以他看了看李綱,也就沒急著說話。
李綱暗自嘆了口氣,重又起身施禮道:「茲未戰也,先起風波,未能料在事先,臣之罪也。」
李破按了按手,示意他坐下說話,神態緩和,並不是有所惱怒的樣子,「錯不在你……再者說了,讀書人論及時政,言說利弊,有所見解,應該說是好事。
總比那些讀書只為求取富貴的人強吧?」
李綱好似早有預料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所以點著頭重又坐了下來。
劉洎則有些詫異,這麼輕描淡寫嗎?他愣了愣神,心說陛下如此開明,真是社稷之福也。
這方面李綱比劉洎體會要深刻的多,科舉泄題一案至今沒個結果,皇帝卻很有耐心,也能體諒臣下們的難處,只這一點在晉末以來的君王身上就屬於難能可貴的品質。
更何況這幾年皇帝治理天下一直都是不驕不躁,足以稱得上一聲聖明天子了。
………………
長安書院一事,還是因長安祭酒李玄道等人而起,在長安書院辦起了文會,並廣邀南北文人才子參與,最後擺起了擂台……
眼見大家火氣越來越盛,他們又懇請朝廷出面緩和。
禮部這邊反應有點遲鈍,沒辦法,也不能怪李綱等人不夠敏感,主要是京試馬上就要開始了,禮部上下都在準備大考諸事,加之還有亂七八糟請託求情的,也就顧不上其他的了。
中書那邊反應倒是快,其實還是因為那邊有些人和長安書院來往比較多些而已。
岑文本和孫伏伽身份都不一般,不但在文壇之上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分屬南北,想來他們一露面,這些南北士子見到他們,些許意氣之爭還不是人到即安?
可這兩位到了書院,正逢書院中人們議論時事。
這無疑是文人們的主戰場之一,之外什麼詩詞歌賦,評論古今人物等等,也是他們的主要話題。
平時大家會謹慎一些,只不過現在刺刀見紅,談論起時事難免有人信口開河。
而且不管什麼時候,能訴諸於口舌的東西都很多,尤其是如今,舊朝漸遠,新朝初立的階段就更是如此。
年輕的士子們熱血上頭,指摘舊朝之弊,宣揚新朝之明,那怎麼能顯示出他們的本事?很多人都覺得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收一鳴驚人之效。
年輕人就是這個樣子,不夠謹慎,總想特立獨行,邀名於外,只有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才會曉得世道之險惡。
這本不算是壞事,年輕人若不如此,暮氣沉沉的又叫什麼年輕人?
可要是時機不對,那些不夠理智的年輕人便會付出他們難以承受的代價……
長安書院中的論戰就是如此,南北士子們碰出了火花,一些人腦袋一熱,便拋開了諸般顧忌,只想在論戰中壓倒對方,絲毫也沒顧忌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尤其是年輕士子受限於其年紀,眼界,人生經驗等等,其實並無多少新鮮而有見地的觀點,大多只是求個標新立異罷了。
待到詞窮之際,便把長輩們私下裡說說的東西拿出來用到爭論當中,那就更增添了幾分危險。
當話題來到選才之制上面,已如風中之懸線,一旦為有心人所用,後果不堪設想,累及自身都是輕的,禍及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岑文本和孫伏
第1158章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