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會犯錯,在每個動作都要做選擇的外科更是如此,就連卡維也難以例外。
為了精益求精,卡維以前工作的急診外科每星期都會有例行會議,主要商討的就是那些急診手術的得失。
每台手術都會從手術記錄開始剖析,一直討論到患者術後併發症和身體恢復情況。有表揚,有批評,但更多的還是希望自己和自己所在的團隊能從中吸取教訓。
之前在維也納,他最多只是名能主刀手術的外科醫生,沒那麼大權限。
但超強的外科能力,加上爆發的戰爭,讓他現在重新拿到了這一特殊的「權力」。
9月29日,早上7點,除了仍在手術室的主刀醫生之外,要塞醫院幾乎所有外科醫生都被他送進了會議室。聽上去規模不小,但真正能被他列為目標的其實也就20多個人罷了。
目的只有一個,通過討論病例來檢討這幾天的工作情況,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會議以病例討論為主軸,主要分析幾位情況比較嚴重的傷兵,期間會穿插一些帶有教育性質的檢討。
「到那時我會讓一些主刀醫生上台,仔細描述一下手術過程。」卡維低頭看著手裡的病歷和名單,臉上看不出半點表情,冷冷地說道,「你們不用擔心後續傷兵的治療,因為能被我允許去手術室的,都是那些不需要上台的醫生。」
首先要討論的就是羅納涅的顱腦火器外傷。
主要原因自然是他的傷情是這幾天中最棘手的,但就算沒有羅納涅,卡維也會挑選一些別的顱腦火器傷當做教學範例。只不過這麼做就會缺乏些真實感,教學意義和效果都要差上一些。
因為除了羅納涅,那些能成為範例的士兵都已經死了。
顱腦火器傷在戰場中並不少見,子彈、彈片不長眼,一旦攻擊腦袋,往往結局不會太好。羅納涅能活到現在,除了運氣和他本身身體素質之外,還要得益於前線救護所的首次清創和昨天夜裡卡維的二次清創。
既然能有第一位羅納涅存活,卡維就希望有第二位、第三位......
「顱腦火器傷分三大類,頭皮軟組織挫傷,顱腦外穿透傷和顱腦穿透傷。」卡維做著簡單的介紹,「前兩種情況並不嚴重,一般是輕傷,只需簡單清創包紮即可。
我重點要說的是顱腦穿透傷,它又分為切線傷、盲管傷、反跳傷和貫通傷,羅納涅就是比較典型的貫通傷。」
會議室前方拉出一張白布,上面畫了大致的傷情和手術圖像,裡面包括了子彈的出入口和骨骼碎裂的情況。
「子彈從左前額進入,左顳頂部射出,途徑的外側顱骨發生大量碎裂。」
卡維說了大致的情況:「傷得很重,當時還有腦組織外溢。遇到這種傷員,隨軍醫生、救護所外科醫生和我們中心醫院的外科醫生要做的事情各不相同,我們要完成的是一個救治閉環,不能出錯,否則傷員隨時都會死亡。
羅納涅這個病例就很好詮釋了這一點。
我需要重點表揚前線的隨軍醫生,這位醫生很好扮演了他的角色,知道這時候該幹什麼。」看著台下沒什麼氣氛,卡維開始提問,「你們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給他注射了止血藥物?」
「是包紮止血吧,來的時候看到上了好幾層繃帶。」
「應該是升壓藥物,這種病人很容易短時間內丟失血壓而死亡,我遇到幾例,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測不出血壓了。」
卡維聽著這些答桉,說道:「確實是給了包紮止血,因為像這樣嚴重的顱腦損傷,出血量很多。看著傷員腦袋上冒血,誰都會去做包紮,但是......」
「但是」雖遲但到,卡維要強調的不只是包紮止血,而是如何包紮止血。
「所以說,包紮止血,你怎麼去包紮,怎麼止血?就和包紮四肢一樣麼?緊緊壓住出血點,讓它停止冒血?」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因為不論後方的外科手術能力有多強,傷員遇到的第一關就是前線隨軍醫生。這位隨軍醫生如果對這種傷口處置不當,也就沒有後續治療的必要了。
問題難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