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醒來時耳邊傳來一陣鬧哄哄的嘈雜聲,「嘩」地一聲,掛在門口的帘子被猛地掀開,他的眼睛被明亮的光線一晃。羅猛子的聲音道:「大哥,天晴出太陽了!」
好一會兒郭紹才反應過來,忙披衣起床,走出帳篷時,只見四下里一片人馬活動,東邊一輪太陽掛在半空。不僅如此,只見天空湛藍,天地間一片明淨,昨日低沉壓抑的灰濛濛的雲層早已蕩然不存。蔚藍的天幕上掛著一道彩虹弧線,橙色的流光在空中十分綺麗。
「真漂亮!」郭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京娘走了過來,也面帶歡喜道:「我沒說錯罷,等等就天晴了。」
「那詞兒怎麼說的,感謝王母、感謝天……」郭紹哈哈大笑。京娘無言以對,眼珠子上掀,翻了個白眼。
眾將見郭紹站在門口,紛紛向這邊聚了過來。
就在這時,行轅藩籬外一個聲音大喊道:「報!捷報!」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在未乾的稀泥里跑過來,遞上一份奏報,大聲道:「董前鋒報,水軍突破瞿門,大敗蜀軍封鎖江面的水師,我部數十艘戰船已進入開闊水面。」
「哈哈……」郭紹仰頭大笑,回顧左右見眾將都情緒激動,他說道,「整盤棋都活了。不用廢話,傳令全軍,大軍即刻出發,直逼夔州城下!」
……
夔州中軍行轅,數十文武聚集在大堂內。上面王昭遠正快步來回走動,他的動作讓所有人感到緊張。
「廢物!廢物……」王昭遠氣得指著所有破口大罵,「周軍水師怎麼能攻破瞿門?水師將領在哪,是不是已經被勸降了,幫他們拖船才放過來的?」
一個武將一臉悲憤道:「王監軍,我水師將領指揮以上二十二人,戰死十八人,就因為大伙兒都知道瞿門事關大蜀安危,無不死戰!如此傷亡,就算戰敗您也不能這樣詆毀他們!」
「你們還知道瞿門事關大蜀安危?」王昭遠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瞿門易守難攻,兩岸有戰船日夜駐紮,你們如何能放周軍戰船過來?什麼船能通過激流?」
武將道:「周軍死士不顧命,前晚半夜,赤腳冒雨走纖道……縴夫在石壁上打出來的拉縴小道,偷襲我水寨,被我水軍圍攻全軍覆沒;凌晨又上來一批,燒了我水寨,致使大量戰船被江水衝到下游。周軍水師只有幾艘船被拖到了上游,我增援的水軍對其圍攻,卻久攻不下耽誤了戰機……」
就在這時,高彥儔勸道:「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況且天也晴了,就算水上沒被突破,周軍也會兵臨城下。王監軍,下令全部兵力收縮城內,死守城池的時候到了。」
「長江水道、陸路若全落入周軍之手,我軍固守孤城有什麼用?」王昭遠來回走個不停,臉上已毫無血色,哪裡還有當初指揮若定的氣度?
高彥儔道:「現在收攏兵力,夔州的兵力不低於兩萬,放在這關鍵的地方,還是很有用的。夔州乃大蜀東路重鎮,囤積糧草不下三十萬斛,咱們能吃兩年。有城池要塞、有充足的糧,野戰又打不贏,不守城幹什麼?」
王昭遠道:「靠工事要是守得住,周軍現在應該被擋在巫峽!巫峽堡是怎麼被攻破的,周軍有炸藥……」
眾人聽罷議論紛紛,頓時人心惶惶。大伙兒紛紛問那炸藥的威力和用法,但沒人能詳細說得清楚。只道是道士煉丹用的伏火藥,照古書上的記錄,記載有煉丹把屋頂炸塌燒毀的東西,大概就是那玩意……但淮南壽州之戰,蜀國高層都有所耳聞,知道那玩意能炸塌城牆。
何況不久前在巫峽蜀軍也嘗到了一次,現在已對世間存在此物能攻破工事深信不疑。
王昭遠見眾人的反應,便冷冷問高彥儔:「高節帥還想守城?」
高彥儔道:「這世上一物降一物,只要我們早作防備……況且,除了守城也別無他法。」
王昭遠不以為然道:「周軍遠道而來,至今已在蜀道上跋涉近一月,又走山路而來,必定兵馬疲敝;而大蜀軍在夔州城以逸待勞。以養精蓄銳之軍,趁周師立足未穩、兵馬困頓,擊疲敝之軍,勝負未可知也!」
「王監軍還想出動進攻周軍,有勝算?」高彥儔大驚,急忙勸阻。
王昭遠冷冷道:「若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