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烏雲遮掩了月亮和星光,天地一片黑暗,偶爾有寒風吹過,捲起蕭瑟氣息。錢家大宅,雖是燈火通明,然而整座府邸都蒙上白綾,看去越發陰森。因為錢四方、錢蘇蘇幾人年歲已大,白日忙碌一天晚上早就睡去,靈堂則由錢昌海、錢伯坤一眾孫子輩守著。
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突然有白衣素縞小廝大步走了進來,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小廝在長孫錢昌海身側停下,小聲說道:「公子,老爺醒了,要見你。」
聽聞爹爹醒了,錢昌海眼中有著難掩的興奮,沖身側的錢伯坤說道:「二弟,你先守著爺爺,我去去就來。」話到最後,錢昌海起身離去,急促的腳步,就似他心中的急切。
望著錢昌海的背影,錢伯坤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因為錢昌海是長子長孫,錢伯坤自幼就看他不對眼,幾乎是事事與他對著幹,這幾年長房失勢,錢伯坤則借勢壓在錢昌海頭上,甚至羞辱過他數次。思索片刻,錢伯坤叫來堂外小廝,小聲吩咐著什麼。
走出靈堂,錢昌海更是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走回了居住的宅院,而就當錢昌海將要走進房間時候,小廝躬身拜道:「公子,今日有您一封信,小的看你忙碌不停還不曾交給您。」
雖然疑惑,錢昌海還是撕開信封讀了起來,只是不知上面寫了什麼,看的錢昌海臉色大變,細讀一遍後則又有著掩飾不住的欣喜。很快,錢昌海便收起所有情緒,走進房內。
望著已然瘦成皮包骨頭的父親,錢昌海不無傷心的叫道:「爹爹。」
聽到錢昌海的聲音,錢凌雲終是睜開了眼睛,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問道:「幾天了?」
錢昌海知道父親錢凌雲問的什麼,立即張口答道:「已經三天。」
也不知是傷感家父逝世,還是無奈自己昏迷三日,錢凌雲臉上滿是傷感,好半天才張口說道:「過的真快,眨眼就是三日,這三天都發生了什麼?」
錢昌海簡單講著三天的事情講了遍,然後重點說了今日大都督沈澶和周褚前來祭拜的情景,最後望著家父錢凌雲問道:「爹爹,你說沈都督究竟何意?」說到這裡猶豫再三,錢昌海似在突然間下了什麼決心,接著又道:「另外,剛才孩兒得到了周褚的親筆信,說支持我長房執掌錢家。」
看爹爹臉上露出迷惑神色,錢昌海急忙解釋道:「周褚是七王爺的心腹謀士。前些日子齊安兵變,淮南道三千大軍吃了敗仗,七王爺親赴齊安,便派周褚來了徽州。」
該是重傷的緣故,錢凌雲失去了往昔的機敏,好半天的想明白所以然,輕嘆道:「果真是天刺逆賊在布局謀我錢家啊!」
「什麼?」忍不住的驚呼聲中,錢昌海臉色大變,滿臉不敢相信的盯著爹爹錢凌雲。好半天過去,錢昌海才反應過來,一臉急切的問道:「爹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錢凌雲並沒有立即回答,昏花的雙眼似在思索著什麼,好半天過去才張口說道:「我錢家能夠與孫、宋、陳並稱大楚四大世家,故是爹爹看中先帝在他危難時候幫了他一把,而先帝將我錢家列為四大世家,何嘗不是在借我錢家之力,助他打造這繁華盛世。昌海,這便是先帝和家父的高明之處,先帝能夠在短短十幾年締造出這繁華盛世,就是倚重我江南氏族大力通商,而家父則藉機將我錢家的生意做到天下各地,這本是一個共贏之局,只是,我錢家生意做的太大了,甚至能夠影響到大楚,所以,當今陛下搬下興商令,用天下世家來對抗我錢家。」說到這裡稍頓,錢凌雲雙眼微微眯起,不無感慨的說道:「這便是陽謀,堂堂正正的帝王心術,雖然知道陛下的意圖,我錢家無力抵擋,天下眾多世家更無法拒絕,連老爺子也只能稱病隱退。」
錢凌雲所說這些錢昌海都知道,卻疑惑這與天刺逆賊又有什麼關係?似想到什麼,錢凌雲愣了片刻接著又道:「當今聖上登基後先搬下興商令,然後舉辦武試征討漠北,漠北大捷一時威勢無雙,此時,陛下騰出手來解決我錢家,調心腹沈澶和愛將程連山入江南,可不想老爺子竟然撐了這麼多年,聖上也真有耐心啊!」說到這裡猛然睜開眼睛盯著兒子錢昌海,錢凌雲張口問道:「老爺子大才,早就看透聖上的意圖,你可知道為何這些年一直沒有動作?非但沒有指定家主,反而任由老二老三做大?」
錢昌海被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