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原摸摸他的嘴唇,讓他別再說話,開解道:「除了邱爸,誰不是避之不及,現在就問你,如果這事兒沒轉機了,過些天法院直接判了刑,你怎麼辦?」
路柯桐沒有回答,他還不知道。
兩天後,費原公司有事兒,一早就出去了。路柯桐好了一些,獨自坐在樓下吃早飯,他覺得房子太大太空,顯得他孤零零的,然後又忍不住想,路若培自己在家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他再也待不住,換好衣服出了門。兩天沒見太陽,他抬頭猛吸了一口氣。招手打車,他跟司機說:「師傅,去森林小築。」
司機說:「是個飯店對吧,從那兒過了一回有點兒印象,估計挺貴吧。」
路柯桐靠著車門說:「不貴,有空去嘗嘗。」
&能不貴麼,地段兒裝修都那么小資,不是我這種工薪階層吃飯的地兒。」司機不信。
路柯桐聲音飄忽:「工薪階層多好,安安生生的,什麼都沒安生過日子強。」
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司機聊了一路,下車後先瞧了眼餐廳的牌子。還沒到中午的營業時間,推開門進去也只有幾個工作人員。
最近一直沒來,員工都圍上來打招呼,路柯桐勉強笑著,然後走到吧檯後面貓起來,開始看這些天的工作日誌。那天下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門口檐下的雪人照不到太陽就堅持得久了點兒,幾個服務生都在門口趁著融化前拍照合影,所以一樓就剩他自己,安安靜靜的。
將近十點的時候,玻璃門被推開,進來一個老頭,帶著氈帽和老年太陽鏡,嗓音洪亮地問:「嗬,這麼講究的餐廳怎麼沒人,有人招呼麼?」
經理過來說:「老爺子,我們還沒營業呢,您飯點兒再過來吧。」
&現在就餓得頂不住了。」老頭沒聽,徑直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然後解了圍巾,「你們怎麼回事兒,有生意不做,還非掐著點兒,這不死心眼兒麼。要是打仗的話,雙方約好三點打,兩點敵方突襲的話,你們槍還沒擦好呢。」
路柯桐伸出腦袋瞅了瞅,然後讓經理上樓了,他走過去,跟老頭說:「爺爺,我們大廚還沒來呢,真沒法上菜。」
老頭抬頭看看他,說:「你怎麼不穿制服?」
&管得真多,我是老闆。」路柯桐發了兩天燒,一張臉又瘦下去一圈兒,沒什麼精神。老頭還是那句,「我餓得走不動就進來了,不吃飽了我不走。」
路柯桐發了一會兒愣,說:「那您等著,先喝茶。」
老頭開始自顧自地喝茶,升騰的水汽蒙了一鏡片,他四處瞅瞅打量著餐廳,也就十分鐘不到,路柯桐給他上了一碗麵。
&煮的,估計不太好吃,您也不用給錢了,就當尊老愛幼吧。」
老頭拿筷子攪了攪,說:「心腸不錯,不過你年紀輕輕都當老闆了,怎麼還哭喪著臉?」
路柯桐在桌對面坐下,支著下巴垂著眼,也不吭聲。老頭用筷子敲敲碗沿,催道:「問你話呢,不是尊老愛幼麼,再說你也不認識我,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幹嗎呀。」路柯桐一陣陣心慌,聲兒也小了,「我爸出事兒了,跟您說得著麼。」
老頭摘下帽子和眼鏡,準備吃麵,呼嚕一口之後假裝納悶地說:「我外孫子不是這麼說的啊,說整天傻樂不著調,怎麼見著了個多愁善感的。」
路柯桐打量眼前的老頭,感覺有些熟悉,問:「爺爺,您外孫子是誰啊?」
&費名原。」老頭估計憋半天了,「誰是你爺爺,叫姥爺!」
路柯桐一下就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熟悉,他幾年前見過,但是老爺子歲數大了,他倆的事兒就一直瞞著來著。他也不支著下巴了,坐得跟小學生上課似的,說:「姥爺好,我叫路柯桐,是費原的好朋友。」
老頭白他一眼:「得了吧,還好朋友,甭唬弄我。」
路柯桐臉上一紅,轉移話題道:「您快點兒吃吧,一會兒涼了。」
&這垂頭喪氣的對著我,我吃不下。」老頭不給人活路。路柯桐猶豫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那我還去吧檯後面吧,您吃完了叫我,我送您回去。」
老頭吃飯挺快,吸溜吸溜連湯都喝了,他重新戴上帽子眼鏡,再圍上圍巾,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