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郗超這個有些尖銳的提問,冉操非但沒有半點怒色,反而說道:「郗掾怕是要錯愛了,在下不過區區一個山野之人,連世面都沒有見過,哪裡有什麼才華呢?」
郗超聞言,嘆息一聲,然後起身對冉操抱拳拱手說道:「告辭!」
「恕在下身體抱恙,不能遠送!」冉操起身還禮,便一直目送郗超出了劉府大門。
回過頭,突然發現廬陵公主正站在身後看著這邊。
冉操連忙行禮,喊道:「孩兒拜見母親!」
廬陵公主一連哭了好幾日,但依舊貴氣十足,畢竟出身皇族,那高貴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兒子的時候,廬陵公主的目光十分複雜,一方面她需要這個兒子,另一方面她卻知道這個兒子不是她自己親生的……
當然,廬陵公主並不知道冉操的真正身世,她只知道這個兒子,是丈夫在外面生外面養的。
這樣的母子,自然沒有什麼感情存在。
廬陵公主看著冉操說道:「太后有旨,命我進宮禮佛,以渡餘生……今後,我將在宮中佛堂,為你父親守孝一世,你不必掛念。」
冉操聞言身軀一震,然後他睜著眼睛盯著廬陵公主的雙眼,一動不動。
廬陵公主有些慌了,便問道:「怎麼了?莫非你不同意?」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亡從子,所謂三從。
公主雖然出身皇室,可是在她的身上,卻並無皇室子女的嬌氣,所以才會這樣詢問。
冉操連忙彎腰答道:「回稟母親,孩兒不敢!只是孩兒怕母親在宮中孤苦,不能讓孩兒奉養天年,故而心中慚愧。」
「你又何必慚愧?」
廬陵公主倒是非常決絕:「我與你並非親生母子,終究是有隔閡的。」
冉操聞言,沉默不語。
他沒有否認,因為他知道現在就算是否認也沒用。
倒是應奴連忙幫著辯解:「請公主知曉,少主在華山之時,無時不掛念老主公與公主,這是實情!」
廬陵公主聞言,非常訝異地看了冉操一眼,見到這個少年臉上似乎隱隱有悲傷的神色,這個女人終究沒有忍住落下了眼淚。
可是,她還是要走,因為劉府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傷心之地,而且她也沒有完全的心理準備,時時刻刻都看見這個不屬於她的孩子。
這時候,冉操才在她的身後喊了一聲:「母親!」
廬陵公主停頓了一下腳步,想要回頭,卻又停住了。
過了好久,廬陵公主才閉上眼睛,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一樣說道:「我入宮之後,自有人侍奉,你不必擔心,那裡本來就是我的家……如果你真當我是母親,只要你時常入宮請見,我也不會避你的。」
說罷,廬陵公主便帶著隨身的侍婢離去。
望著廬陵公主的背影,冉操鬆了一口氣,然後對應奴說道:「剛才你表現得很好,要不是有你那句話,估計公主也不會鬆口准許我前往拜見……」
這件事情對於冉操來說很重要,因為如果他處理不好的話,很有可能會為他招來一個不孝的名聲,甚至劉蘇這個本是皇親的身份,都失去了意義!
廬陵公主,雖然只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沒有什麼權勢的女人,但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必要的時候可以發揮巨大的價值!
應奴問道:「少主,明日我們便要前往京口守孝了吧?」
「嗯!」冉操點點頭,趁現在左右沒人,他對應奴說道:「這些天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都沒來得及去見一見商琴吧?趁今晚不會有什麼事情,你就不必守在我身邊了,去見一見商情,另外繆大哥不是找了兩個人來護衛我嗎,你也乾脆帶回來,現在家中一切都由我做主,不必顧忌太多。」
應奴點點頭,便在安頓好冉操之後,就換了一身行頭,帶著斗篷離開了劉府。
冉操在府中用過晚飯,便早早歇下。
連續多日治喪,讓他的身體幾乎承受不住。
沒辦法,現在他這副身體已經落下了病根,非常的虛弱,平時根本使不出什麼力氣來。
冉操曾經試過,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一用力,就會有一股錐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