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怎麼突然同你說起這些,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老舊的哀家都快忘記了。」太后回過神來,眼底依然有些許的憐惜,她沒有細問孫世寧受傷的原因,不過那樣的家中,繼母,繼妹,根本沒有個貼心的人,與當時她在宮中孤立無援,也沒有差別。
孫世寧沒有說一句歹話,更加不曾自愛自憐,不過是低下頭來笑一笑,那笑容些許的無奈,卻沒有抱怨。
太后一一看在眼底,愈發的喜歡,有幾個嬪妃過來坐坐時,頭痛腦熱的小毛小病能夠說上半天,她坐在高位,心底冷笑,能夠在後宮生存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個善茬,要裝嬌弱都去皇上面前裝一裝,來長春宮就不必麻煩了。
「天底下沒有養不好的傷,就看事在人為了。」太后囑咐茯苓去將妝檯底下倒數第二格中收藏的匣子取來,「哀家正好有件物什,適合你用。」
孫世寧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冷不丁聽到太后繼續說道:「方才哀家還想,莫非是沈少卿得知哀家的寶貝,才特意安排你來見哀家的,不過又想一想,見你是哀家提出的,你原先並不知道,況且此物沈少卿應該沒有見過才是。」
外臣畢竟是外臣,雖然也到長春宮來坐一坐,有時候喝杯茶,說幾句話才走,卻不可能走到太后的閨房,見著妝檯中的秘密。
太后絕對想不到是六皇子寅迄出賣的消息,孫世寧儘量不動聲色,她只管多聽少說。
茯苓已經取來了匣子,太后當著孫世寧的面打開:「這還是當年先帝爺賞賜的,用完之後,哀家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哀家也算是深受先帝爺恩寵,得了不知多少珠寶玩賞,只有此物,最是珍貴的,本來想著等哀家哪天隨著先帝爺去的時候,要帶進棺木中一起落葬,現今送於有緣人,想來先帝爺泉下有知,也會明白哀家的心意。」
孫世寧眼見著太后握住她的手,將那隻薄如蟬翼的手套,慢慢替她戴上,她曾經戴過一雙差不多的,也就是那時候毀了雙手,不過這一雙又分明有些不同,等到兩隻都戴好,太后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倒是有些呆呆的乖巧,旁人得了哀家的好處,少不得又是磕頭,又是謝恩的,你只流露出一點點茫然的神情,看著卻更加像個孩子了。」
由始至終,太后心裡是打著懷疑的,怎麼就那樣巧合,要是孫世寧真的千恩萬謝的,就更加叫她費神,然而孫世寧的樣子,卻讓她撇開了疑心,無巧不成書,大概冥冥之中就安排了這樣的緣分。
孫世寧這個時候,才想起要跪下謝恩,到底沒有學好規矩,人是跪了,話卻說不好,反而是太后樂呵呵的讓茯苓將人攙扶起來:「也就是正適合你用,送給別人也是束之高閣,哀家同你有緣,也希望你往後否極泰來,日子過得順順噹噹。」
「民女謝過太后,承蒙太后的吉言,想來已經將最艱難之處都走過,往後就會得越來越順。」孫世寧還是恭恭敬敬的給太后磕過一個頭,才肯起身。
「好,好,這句話說得順耳。」太后笑著又指住案几上頭的點心,「放了一桌子也不見你取用,原來是手不方便,如今再試試看?」
孫世寧依言取了一塊小小的桔紅糕,掙脫開紗布的束縛,十根手指才算是解脫開來,儘管還不夠靈活,已經與前頭是天壤之別,她是真正的歡喜起來,眼角嘴角藏不住呃笑意,桔紅糕被捏起,放進嘴中,不很甜,裡面夾雜著一絲絲的陳皮,回味甘冽。
太后不知為何,瞧著她倒像是瞧見了當年的自己,明明是相距甚遠的兩個人,約莫是有些細節,有些心境打動了自己,居然跟著那種歡喜也歡喜起來,又喊茯苓重新沏了熱茶上來,一個勁的說道:「這些點心愛吃的話,就多吃些,宮裡頭的女人個個都想要維持身段,吃起東西來,有股彆扭勁,哀家都不願意與她們同桌而食。」
孫世寧當真吃的不少,腮幫子微微鼓起,有種天真的明朗,太后才要張口又說話,卻聽外頭有人傳話進來說是大理寺的沈少卿來了。
太后這一次是笑開了花,指著孫世寧道:「這才是好福氣,生怕哀家招了人來欺負,百多個不放心,居然追到長春宮來了。」
孫世寧聽到沈念一也來了,差些一口茶嗆出來,臉孔都快漲紅,又聽了太后這句話,連耳朵背面都快燒紅了,訕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