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將這些家兵送到我這裡,容我仔細挑看。」
劉司徒聽得鬍子直抽,將那「手無縛雞之力」幾個字狠嚼了兩下,而官差頭目更是對護衛選美這種操蛋的事聞所未聞,下意識抹了把自己的糙臉,不禁覺得牙疼。
此時的陵洵絕對不會知道,他這作死的一句「只愛英偉男子」,日後會以怎樣的速度傳遍九州南北。
「既然這樣,那便由下官親自護送公子去中常侍府吧。」
官差頭目雖然長得難以恭維,腦子還算快,心知如果這人所說為假,到了中常侍府自然會露餡,到時候不管他是不是陣法師,都可交由中常侍大人親自處置,而如果這人所說不虛,他將人安全護送回中常侍府,也能落個好。
劉司徒在一旁聽了,忙道:「如此甚好,我與風公子同去。」
很快準備妥當,劉司徒親自派馬車送陵洵,在車廂中低聲對他道:「風公子,如今情勢所迫,也只好將計劃提前,一切依計策行事。」
陵洵知道,老狐狸這是想要將他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了,如此一來,既能防止府中有陣法師的事張揚出去,又可以在這全城緝捕陣法師的時刻,趕鴨子上架逼得他去行刺秦超,可謂一石二鳥。
「司徒大人放心,風某定不辜負所託。」
陵洵本是隨意一說,哪知道劉司徒忽然離開車廂座位,面向他竟是兩手揖禮,肅然而拜。
「那就拜託風公子了。」
陵洵微驚,不由多看了兩眼,竟是沒看出惺惺之態,那屁股高撅腦袋直抵在地面的樣子,竟讓他覺得這滿是白髮的老頭也挺不容易,因此念及他一會兒要做的事,不免有幾分愧疚。
「司徒大人不必客氣,常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風某雖是陣法師,然父母親故也是大夏子民,自然不能坐視奸宦當道,必當竭盡全力剿除賊子。」如此大義凜然地冠冕堂皇一番,陵洵又將話鋒一轉,「不過風某尚未婚配,家中香火未繼,若此行還能保全性命,不知司徒大人可否給在下預留一條活路?」
「這是自然。」劉司徒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鄭重交給陵洵,「老夫早已為風公子準備好一匹快馬,就停在中常侍府西街的胡同,一旦公子得手,便可執此物前去取馬,由西南角門而出,門衛官是老夫的世侄,見此玉佩如見老夫本人,定然不會阻攔。」
「那就謝過司徒大人了。」陵洵接過玉佩,唇角微微勾起。
他之所以和這老頭虛與委蛇多日,為的便是這樣東西。
早在袁府時,方珏便已經將最近京中各城門崗哨查探清楚。他們京中沒來得及撤出去的人手尚有半百,如若單獨幾人逃走,還不算難,可是若是如此多人盡數撤出,另有億萬家資押送,沒有打點恐怕很難通行,是以當司徒府來人接陵洵時,陵洵不但沒有推拒,反而順水推舟欣然前往。
現在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了,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耽擱下去?
這京城亂象已顯,可是一刻都不能多呆了。
此時司徒府馬車正駛過一條窄街,兩旁高牆林立,皆是權貴之家。陵洵與劉司徒說話間,偷偷將手伸出車窗外,四指並立,拇指收於掌中,做了個下斬的手勢。
車隊剛剛經過的樓閣上,一道瘦長的影子隨著陵洵這一無聲號令,驀地從青瓦中揭下來,竟是現出一個人形。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方珏,他看到陵洵在車中做出的手勢,舌頭捲起,面無表情發出一個酷似鳥鳴的聲音,只見方圓幾里之內,長街短巷,商鋪客棧,紛紛竄出人影,加起來足有幾十人,正以陵洵所在位置為中心,飛速聚攏而來。
陵洵在馬車中估摸著時間,從袖中抽出一塊素白刺有暗紋的方帕,似乎只是想擦汗,然而當劉司徒向他看過來,他卻突然將方帕轉起。
那一小塊白布映在劉司徒混沌的雙眸中,好像催眠的符咒,沒用片刻功夫,劉司徒便一頭栽倒,竟是睡死過去。
「司徒大人,恕風某先行一步。秦超那條狗命我早晚會取,卻不是以風無歌的身份。」陵洵壓低聲說到此,眼中迸出陰鬱寒光,隨即將那遮掩身形的黑紗斗篷利落地裹在身上,猶如一條長蛇,從車窗一躍而出。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