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想了半天,終於無奈的發現,自己就算是表明了身份,貌似拿人家也沒啥辦法,人家一沒貪污二沒受賄,黃老闆名義上是捐贈糧食給災民,這特麼是黃老闆的仁義,而災民兄弟是投桃報李幫著提前卸個貨,這是災民們知恩圖報,也沒有一個銅板進了某個個人的腰包。
而且最關鍵的,這特麼秦浩還不是官啊!自己貌似還管不著他。
想著想著,魏徵不由得冷汗就下來了,這事辦的自然沒什麼問題,既解決了災民的糧食問題又能把南城給修了,而且對這一特殊時期的國都也是有利的,可真正讓魏徵感到震驚的,是這手段。
假如他要的不是糧食,而是錢財呢?自己這個御史大夫又能去找誰的麻煩?小杜?人家把碼頭包出去換來了南城牆的修建,有錯?那麼秦浩有錯麼?人家不是官員,而且就算他是,這裡面沒有一文錢是見不得光的,沒有任何貪污受賄的行為。
如果官場上有其他人這麼做事,自己要怎麼才能抓到此人的證據?
隱隱的,魏徵仿佛觸碰到了什麼東西,卻又說不上來,始終沒法參透。
如果讓秦浩知道魏徵此時的想法一定會笑的,他這已經是最原始的雅賄手段了,當然了,跟大唐比還是很先進的。大唐的宰相以權謀私,竟然都還停留在買官賣官和強買土地上,這在一千年後就是個笑話。
一千年後的經濟社會中,權錢交易比秦浩這一手高難一百倍的手段有的是,所謂雅賄,就是老子明明就是以權謀私了,但憑一千年後的法律就愣是一丁點毛病都抓不到,秦浩好歹以前也是廣電的小領導,多少也會一點點,更何況沒見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麼,像這種最基本的白手套三轉包還是信手拈來的吧。
而秦浩,眯著眼睛看了一圈,確定今天來吃飯的人都明白了,也就繼續道:「這個糧食麼,大家捐出來當然是好事,不過也不能讓災民們吃白食麼,畢竟朝廷也是有賑災,足以保證他們餓不死的麼,我看這樣吧,索性也讓我們這些要飯的對洛-陽做一點貢獻,把南城牆修了麼,用這些糧食來支付工錢麼。」
嗯,修城牆這種事,除了石頭以外也沒啥別的東西,也就人工和口糧是錢,其他的東西幾乎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如此一來,用城牆包碼頭,又用碼頭上的壟斷優勢卡富商的脖子要『插隊費』,再用這插隊費來修城牆,一個完美的閉環,就這樣形成了。
而這樣的手段,連魏徵這樣的國之重臣,世之人傑也不由佩服不已。
魏徵暗道,此子確實不是池中之物,若走正路則江山社稷之福,若走邪路誰能制之?雖說現在看來,秦浩此人仁義正派未來應該是我輩同道中人,可是現在這年紀,正是人格養成的最關鍵階段,十三十四,人嫌狗厭,天潢貴胄與村頭二狗子在這一點上都差不了多少。
這人又是沒了父母的孤兒,整天和難民,府兵混在一起,萬一以後守不住本心,或是經不住誘惑,不小心走上了歧路,豈不是社稷的損失?
想到此,魏徵不由得暗暗動了幾分心思。
直到眾人談完了事都走了,秦浩親自送杜縣令和魏徵回縣衙,無人的時候,魏徵越看秦浩這小子越覺得喜歡,一想到以後沒人管教很可能會誤入歧途,就覺得替大唐江山可惜。
終於道:「小子,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一句話,秦浩愣了,杜縣令也愣了。
杜縣令此時簡直羨慕嫉妒的幾乎要發狂了,這特麼的什麼樣的小子,居然會如此好運啊!災年這事本就已經入了朝廷的眼,再攀上魏徵這麼個當朝宰相做靠山,那仕途還不得平步青雲啊!
最關鍵的是,他才十三啊!!只要不短命的話,這妥妥是個宰相的預備役啊!
秦浩聽了卻撓撓頭,道:「我知道伯伯您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如果方便的話,能否賜教您的姓名?」
這也是應有之意,你要收人家為徒,總得告訴人家你是誰,總不能隨便來個老頭人家就磕頭不是。
「本相魏徵。」
「………………」
魏徵安安靜靜地坐著,發現自己報完名字之後秦浩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回話,變成木頭人似的,好半天,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乾脆伸手推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