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的門道,若是掌柜的想做手腳,多的是法子。
打個比方,絲綢泡了水,可能只有五匹。但掌柜的可以在賬目上寫成十匹,都上報為貨損,掌柜便淨賺五匹的銀子。
但他賺的五匹,也是要通過店裡賣出去的。這個時候,就需前後查證,才知道貨損是否真實。
還有一個法子更加隱蔽。損失五匹上報五匹,但損失的只是普通的素緞,卻上報成上好的貢緞。
但一間店鋪里,不止是有掌柜,還有賬房、庫房。掌柜暗地在賬目做這些手腳,不大可能將所有人的買通。
這點暗自昧下來的銀錢,也不夠眾人分的。
所以,只要對照庫房進出、收入詳細,前後印證之下,就能找出賬目的不妥之處。
這,才叫會看賬,懂得看賬。
這其中的隱秘,鮮少有奴婢懂得。
徐婉真看著知雁,卻仿佛透過她,看見了她背後那個龐大的范陽盧氏。盧氏深厚的世家底蘊,再一次讓她暗暗心驚。
一個嫡出姐身邊的丫頭,懂得按摩經脈、梳頭、吃食、看賬,還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將她的身邊都打理得妥帖無比,簡直就是個無所不能的內總管。
只不過,奉棋還未回話,她還不敢重用知雁。
「少夫人?」見她久久沒有話,知雁輕聲提醒了她一句。
徐婉真醒過來神來,笑道:「你懂得看賬,自然是再好不過。」
拿了一本商鋪的賬冊給她,道:「先看完這本,將有問題的地方,用紅筆勾出來。」
讓白瑤拿了一盒鵝毛筆和她用來繪畫的紅色顏料給她。
知雁恭敬的接過,捧著賬冊斂禮退下。在她身上,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會看賬的傲氣,有的只是本分。
徐婉真本來就不想看賬,有了知雁幫忙,她便將這些賬冊撩開手,堆在一邊。她鴕鳥的想道,等知雁看完這一冊再。
她的大腿隱隱酸痛著,便心中想著事,閉目靠在軟榻之上不想動彈。早上和武正翔見面,兩人也沒能什麼事。她還有好些事情要問他呢,看來只能等晚上回來了。
今晚,無論如何不能被他迷惑了。得好好事,完了之後,再「吃宵夜」。
見徐婉真閉目養神,白瑤便悄悄出去,換了青麥進來伺候。
略想了一會,徐婉真睜開眼睛。見到是青麥,她也不多問。丫鬟之間的排班輪值,她從不插手。
只有出了問題,她才會追責。
想起已經遞了帖子去安國公府,便讓青麥去庫房裡挑幾樣禮品出來,她好帶去。
白瑤沿著遊廊出了致遠居,來到前院招待兩名管事吃飯的地方。此時時辰尚早,廚房還未將飯菜擺上。
兩名管事正對坐品茗,交了賬,兩人一身輕鬆。
白瑤遠遠的看見兩人,便差了一名廝幫她喚那名管莊子的管事出來。
那名管事見到白瑤,心頭微覺詫異:「姑娘,是你要見我?」
他剛剛見到她伺候在少夫人身後,想來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丫鬟。怎麼私自出來,要見自己?
白珊微微垂目斂禮,她也知道自己的舉動不合規矩,但心頭卻實在牽掛白珊的安危。如無意外,她怎麼會求管事帶話?
「我想請問,白珊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管事有些遲疑,他剛剛為著此事,被少夫人斥責過。
「在宮中時,我和白珊是好姐妹。我想問問,如果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或許我可以幫上一二。」
管事道:「其實,少夫人得都對。只是,白珊不想嫁給莊頭兒子,才求我給她帶話。」
白瑤心頭默然。以白珊的姿色,到了溫泉莊子上,惹來這樣的麻煩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她以為白珊被誰威脅,或者是手頭拮据。前者她可有厚顏求少夫人幫忙,後者她還存了些錢,可以託管事帶給她。
然後,兩者都不是,她實在是幫不上忙。
她心頭明白,白珊被陳氏利用,少夫人能饒過她一命已是格外開恩,斷不會允許她重回致遠居。
現在白珊知道為婚事著急了?早的時候幹嘛去了。
跺了跺腳,白瑤道:「求管事為我帶句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