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昌三年,四月二十日,當一騎絕塵的函使沖入皇城,胡太后終於知道了禁軍覆沒的消息。
當接到了這個消息後,胡太后也癱坐在御塌上,久久吐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候胡太后身邊的幸臣,中書令鄭儼,中書舍人徐紇,征東將軍李神軌,也全都默立無言。
元深所帶領的是北魏朝堂直屬的最後一股力量了,當這股力量葬送之後,就算是再沒有政治嗅覺,也知道此事對於朝堂意味著什麼。
相顧無言,就連平日裡對軍事侃侃而談的李神軌也沉默了,胡太后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已經不是和這三個年輕的近臣商議就能有結果的了,她只好召集大臣共同商議。
李神軌遲疑了一下說道:
「至尊,要請陛下嗎?」
在唐以前,太后也是稱為陛下的,比如群臣上給呂后的詔書就是稱呼為陛下。
胡太后再次臨朝之後,為了和皇帝區別開來,開始讓群臣稱呼她為「至尊」。
所以李神軌說陛下,指的就是小皇帝元詡。
這些日子,胡太后似乎察覺到了小皇帝的小動作,加強對小皇帝的監控。
胡太后對外宣稱小皇帝身體有疾,甚至連皇室宗親探視小皇帝都要在胡太后親信下的看管下,遠遠的向小皇帝請安,算是囚禁了小皇帝。
李神軌突然提起了小皇帝,胡太后本來有些不悅,但是她還是說道:
「這大魏是祖宗交給陛下的江山,也請陛下過來吧。」
到了這個時候,胡太后才想起來甩鍋,等到重臣都來到宣光殿後,胡太后將前線的軍情告之眾臣後,所有人都露出驚恐的表情。
小皇帝元詡能夠重新見到群臣,本來心中還有些高興,但是從母后口中得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小皇帝捏緊拳頭,死死的盯著胡太后身邊的鄭儼和徐紇,恨不得將兩人生吞。
對於小皇帝來說,胡太后是自己的母后,元詡生性優柔寡斷,生不起對母后的恨意。
所以他將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鄭儼和徐紇身上,認為是這兩個禍亂宮闈的嫪毐,蠱惑了胡太后聽信讒言,才將朝局變成了這個地步。
在消化完畢這個消息後,群臣開始甩鍋大會。
沒辦法,葬送大魏朝堂最後的軍事力量,這一口大鍋可不是誰都能背的。
若是大魏沒事還好,若是大魏就此亡了,那是要記載史書上,永遠被刻在恥辱柱上的。
一直攻擊元深的河間王元琛立刻跳出來道:
「此戰之罪,只在元深一人爾!若不是他貪功冒進,又豈能葬送朝堂精銳!當誅!」
隨著元琛發起進攻,他的黨羽紛紛也跳出來附和,很快眾臣幾乎都表示了贊同,只有寥寥幾人沒有開口,但是也沒人替元深辯解。
元深是一軍主帥,征討大都督,這口鍋他肯定是要背的。
胡太后也不猶豫,立刻說道:
「派遣使者去五鹿,將監軍和元深都襤車入洛,交給門下省問罪。」
定下了頭號責任人,接下來群臣就開始互相攻擊,站在宗王隊伍中的長樂王元子攸,看著這幫蟲豸們聲嘶力竭的表演,死死的握住了拳頭。
若不是胡太后亂指揮,群臣拖後腿,元深又怎麼會落敗?
看著御座上茫然失措的小皇帝,元子攸又鬆開了拳頭。
奸佞滿朝,陛下只剩下自己這個忠臣,還是先隱忍再說。
群臣爭吵了半個時辰,胡太后都看不下去了,她厲聲說道:
「議罪之事等到元深入洛再說!如今朝堂要怎麼應對叛軍?」
當胡太后問出這個問題後,整個宣光殿都安靜了下來。
胡太后將目光放在了剛剛鬧得最厲害的元琛身上。
河間王元琛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的說道:
「至尊勿擾,兗州刺史元延明乃是我大魏猛將,前幾日他帶兵攻入冀州,朝堂不妨拜他為征討大都督,募青、徐、兗、濟諸州之兵討伐之。」
胡太后眼睛一亮,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黃門匆忙從側殿跑入殿內,然後爬上了玉陛之上,在胡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