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國北虹一脈?」
齊敬之聞言頗感訝然,委實想不到在這等鄉野之地竟能見到所謂的大魔國血裔,至於煞氣飛遁、禍亂人間云云,有天地玄鑒在,卻是不值一哂了。
當初在仙羽山時,他就曾見過打著大魔國仙羽都護府旗號的幾隻精怪,還與鏡甲天蜈一族的死剩種鬥了幾招。
從玄都觀主的隻言片語中可知,那鏡甲天蜈一族曾經造過大魔國滕家的反,結果事敗族滅,幾株老樹護著一顆未曾孵化的卵僥倖逃出,被仙羽山收留才得以活命。
只可惜兩家未能善始善終,幾株老樹盡數身隕,碩果僅存的鏡甲天蜈則被玄都觀主當做靈材,煉入了鶴履之中,至此因果兩消、恩仇俱泯。
因為涉及鶴履,齊敬之自不免心生好奇,有心向自家師尊詳細請教大魔國之事,奈何忽而修為突破、心相顯化,當即回了濯龍苑靜修以鞏固境界,緊接著就被送下了山,竟是忘記了這茬。
他不知大魔國究竟,更沒聽說過什麼北虹一脈,此刻也就無從辨別金瓶孩兒所言的真假。
念及於此,齊敬之忍不住瞥了驪山廣野一眼,心中暗忖道:「依著這位靈台郎的說法,虹與蜈這兩個字都是蟲子旁,其形體樣貌皆與螭、蛇之屬相類……」
「再者,彩虹經天而現,鏡甲天蜈亦有爬雲御空之能,這兩族倒是頗有幾分相似之處,若說是出身一國,似乎也說得過去?」
「以此而論,說不得是我當日想差了,大魔國主事的其實不是滕家,而是藤家?藤乃乙木,依附參天甲木而生,鏡甲天蜈亦是在樹精桓無患的體內孵化……倘若果真如此,那大魔國中的景象便可想見一二了。」
驪山廣野感受到齊敬之的目光,卻是會錯了意,連忙開口解釋道:「這大魔國神秘得緊,我大齊史書之中雖有幾次記載,卻是語焉不詳。若是小弟記得不差,大齊開國之時,大魔國主曾經親至,贈給先王十種寶藥以作慶賀。」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金瓶孩兒,同樣很是驚奇:「渾天司秘檔亦曾有載,大魔國主的座駕乃是一座大殿,廊腰縵回、艷若虹霓,殿柱合抱、明燦如鏡,整座大殿非但光華絢爛、極盡壯麗,更能不翼而飛、遮蔽天日。」
聞言,齊敬之登時想起當日鏡甲天蜈存身的無患木排空而上的奇景,不由暗暗點頭。如果大魔國主座殿中的支柱皆如此類,怕是當真能浮空蔽日。
反而金瓶孩兒聽了目露茫然之色,倒像是頭一次聽聞此事。
它乃是半人半妖,又被親長以金瓶封印,放於山野之間,整日與精怪們廝混,多半並不受北虹一脈的待見。
見它神情有異,齊敬之當即嗤笑一聲:「區區煞氣罷了,你金瓶孩兒若是妄想以此威脅本營尉,未免想瞎了心!管你是什麼南虹北虹、大魔國小魔國,今夜須逃不出我的掌心,禍亂天下云云更是想都不要想!」
話音未落,他便將一隻右掌朝著天地玄鑒一伸。
那輪高懸著的明鏡立刻飛到近前,吐出一支頎長羽箭。
與先前在高天丈人手裡時不同,這支羽箭不但有一枚白如霜雪、寒光燦燦的四棱箭頭,還多出了完整的箭身,末梢的黑色箭羽尤為顯眼。
見到這隻賣相奇特的羽箭,不止是金瓶孩兒面色大變,便是道城隍也露出滿臉驚容,只因那黑色的尾羽竟是由高天丈人的將軍煞氣凝聚而成。
原本在它們看來,那面所謂的照妖鑒罪寶鏡能一舉吞吃水褂鬼和高天丈人的身軀,已經堪稱兇殘,沒想到竟然連精怪體內的煞氣也能一併煉化,簡直是匪夷所思、可怖之極!
齊敬之似是想起了什麼,忽地輕笑一聲,將箭頭對準了金瓶孩兒頭頂的雙眼:「金瓶孩兒,我喚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金瓶孩兒駭然變色,趕忙緊閉雙眼,只可惜為時已晚,口中發出一聲悽厲怪叫,緊接著就一頭從凳子上栽了下來。
它所存身的金瓶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旋即骨碌碌就地翻滾了幾圈,恰好滾到了輻大的身前。
這個車輻童子立刻一揮手,帶著兩個兄弟跳下木凳,合力把金瓶扶了起來,又極有默契地齊齊伸手,按頭的按頭、擰胳膊的擰胳膊,更將那雙彈指可殺人的手掌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