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盛逢時無事可忙,坐在椅子上發呆。
今天電話里,袁木沒說出的那句話是什麼?盛逢時忽然想打電話過去問問。這只是一個衝動的想法,那股衝動很脆弱,一戳就會破,遠不足以構成威脅。所以這個想法註定不會被實施,所以很安全。盛逢時於是很放心地暢想了一陣,如果她這時候打了電話,袁木會有什麼反應?會結巴嗎?會興奮得臉紅吧,會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會不會想哭?
盛逢時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笑出聲音了,怔了片刻,覺得自己實在莫名其妙,而且非常無聊。她找了本書讀,想讓自己靜下心,翻了幾頁卻不能進入狀態。這一個晚上被白白荒廢,盛逢時什麼也沒做,正事沒做,閒事也沒做,直到躺在床上,她還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她都不記得上一次荒廢幾小時是在去年的哪個時候了。
這種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只是心裡會空,會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她是獨立存在的。
盛逢時調整起來非常快,這麼多年的單身生活,所養成的生活節奏不是輕易能打破的。睡一覺起來,盛逢時內心恢復充實,從早上到晚上,每次空閒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獨居需要的一項重要能力,就是給自己找事做,並且安排好做這些事的時間,這樣一天一天過得會輕鬆許多。
假期最後一天的早晨,盛逢時吃過早飯正在洗碗,口袋裡響起了手機鈴聲,盛逢時立刻關水擦手,拿出手機,果然是袁木。她接通電話,等著袁木開口。
&老師,我要出發了。」
&路順風。」
&午見?」
&
兩邊沉默,盛逢時聽到袁木那邊有嘈雜人聲,想著袁木年紀小,沒有多少出行經驗,提醒道:「看好包,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拿錢。」
&知道了,謝謝盛老師。」
&用謝。」
盛逢時握著手機,看到水池裡沒有洗完的碗碟,泡沫接連破裂,發出微弱的呼喊,聲聲聽在耳里都是催促。盛逢時問:「你前天最後要說什麼?」
&天見面我再告訴您。」
「…知道袁木不說,她就不問了,盛逢時有點懊惱。
&想當面對您說。盛老師,車開了,我到了再給您打電話。」
&盛逢時猶豫著想:不如就這樣掛電話?過了幾秒鐘,電話還通著,袁木像是知道她還有話想說似的。盛逢時自我開導:她這麼大的人,就不和小姑娘過不去了。
&木,路上小心,我等你電話。」
&盛老師再見!」袁木終於掛斷。
盛逢時繼續洗碗。
上衣買回來以後口袋就沒有用過,到昨天為止都保持著平整服帖,就像個裝飾的假口袋,今天放了手機,口袋變鬆了,不知道洗一次還能不能回到之前的樣子。盛逢時發現她為袁木破了很多例,而她總是事後才能發現。大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身不由己。
盛逢時嘆氣,當遇到感情問題,她也分不清她這天生的理性,到底是解決了更多麻煩,還是製造了更多麻煩。
臨近中午,盛逢時開始頻繁走神,索性暫停電影,一心等電話。
手機響起的時候,盛逢時有一種解脫感,她終於可以吃飯了。
&老師,您在家嗎?」
&有事嗎?」
&不起,沒經過您的允許就來了,您能出來見我一面嗎?」
盛逢時愣住:「你在哪?」
&小區門口。」袁木急忙說,「您要是不高興,我現在就走,好嗎?」
盛逢時從來不是個心軟的人,她不願意做的事情,誰來施壓都沒得商量。盛逢時想見袁木嗎?她想。
&五分鐘。」盛逢時掛掉電話,換衣服下樓。
在路上奔波半日,袁木外套有點皺了,頭髮也有點亂,面色微帶憔悴,雙眼奕奕放光,盛逢時越走近,越心軟。盛逢時向來認為,被人喜歡沒有意義:她不會感到開心——因為別人對她的看法與她無關;更不會產生成就感——因為她的價值不需要通過別人來體現。但是被喜歡的人喜歡,而且是被這樣單純地、強烈地喜歡著,她很難控制自己來表現得無動於衷。
盛逢時站在袁木面前,僅一步之遙,望著袁木眼中純粹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