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始皇三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內書房,密室。
此刻的李念看上去精神頭顯得不錯,雖說不上精神奕奕,可也是面有紅潤了。端坐席上,手捧一本《道德經》津津有味地讀著。可知道實情的人見此恐怕就要笑了。李念這麼一個兇悍功利夾雜著陰鷲的人怎麼可能讀得進這種安神靜氣的文章。好在這卷書沒給拿反,不然李念就要出大醜了。
「宗主可下了定計?」李念面上看著風輕雲淡,在親近之人面前還是露出了三分焦急。李念面前此人便是李念忠僕李義,是李家的家生子,忠誠可靠。剛才李念就是派李義去打聽風聲,卻不知此刻有沒有進展。
李義躬身回道:「小人用了七百錢買通了服飾宗主的幾個丫鬟僕役。這些人沒打聽著要緊的消息,卻是得了個消息,近來賬房用去的刻刀又多了。」
李念一聽,面上頓露隱秘的笑容。一旁的李義暗自忐忑,李念給了三千錢與李義去打探消息。可到頭來,反倒是李義自己用了不少。要緊的消息卻一個沒打聽著。最後,李義只好將這個消息交上去。原本李念吩咐李義注意好賬房,庫房的動靜。可庫房太過嚴密,根本查探不到。賬房倒是查探到了,卻是個進進出出刻刀吃食多寡增加的消息。
正待忐忑著,卻聽李念道:「好,好。留下的兩千錢多與你了,好生花著。你再去我支五千錢,一定要將庫房的消息盯緊。」唯唯諾諾的李義奔了出去,面上還殘留著驚喜的面容。事情沒辦好,竟然又有了五千錢,這如何不讓人驚喜?
在房中的李念卻是連連在一幅簡陋的地圖上指指畫畫,心中不斷地計較著。
八日前,李念行險將那桑家小丫頭給擒了過來就是為了將那個大秘密給藏住,不使讓所有人知道。這個消息,可著實關係著整個宗族的未來。所以,儘管李行萬般無奈,卻不得不發動了力量將李念給保了下來。
李行是知道那個小丫頭要是曝光以後會是如何個情形。說不得李家陷入所有人瘋狂圍攻都是有可能的,甚至,還會招致東南邊那個宗族後代的報復。而李家,極可能因此陷入周邊所有豪族的對立。
可以說,這個小丫頭是關係著李家的生死存亡了。既然如此,李念所有做的,縱然再如何卑鄙拙劣也無妨了。李念,非但沒過還有大功!
雖說如此,可李行並沒有下定決心和扶蘇開戰。保住李念有很多辦法,現在看來,並非一定要徹底將扶蘇扳倒才可以。扶蘇不是普通人,儘管扶蘇在咸陽發生了不為人知的失敗,可無論如何他都是天家的天潢貴胄。無論如何,扶蘇都是皇帝在地方的代表人,是正統政權的統治者。儘管眼下扶蘇的未來並不光明。可也不是李家能夠輕易動搖得了的。畢竟,縱然強悍如胡亥那廝有了皇帝、首相隱隱約約的支持都不能將扶蘇擊垮。
李家縱然在雁門實力恐怖,在扶蘇面前,勝負至多也不過五五之數。甚至,一旦其餘人參合進來,他們成功的可能就要急劇降低。
於是,在扶蘇軍營強勢的行動面前,李家選擇了退避。於是扶蘇進逼軍營郡署一直到掌握,都沒有遇到太過的強烈反擊。不然,縱然有隔著千里的某大人物支持,扶蘇也不可能這般順利。
似乎心有靈犀,李家的退避取得了扶蘇的慈悲。扶蘇只是將李念革職了事,並沒有繼續深究。不然,就算李念背景如何,在嚴刑峻法的秦朝,丟小命只道尋常。
似乎,所有人都以為。和平就此到來,萬般好運的扶蘇竟然十分順利地完成了權力的接力棒,然後,大家和平了,快樂了似乎完事都大吉了。
但在扶蘇來的第三天,變數就已經發生了。
「左車。這種笑言,這時候就莫要開了。」李行盡力壓低聲音,卻讓話語更加變得低沉。如同一隻受創的雄獅。
李左車剛剛行冠禮的年紀,英姿勃勃的樣子顯得精力十足。此刻,本該活潑非常的李左車卻滿臉嚴肅道:「父親大人。孩兒並沒有開玩笑。這本來就是我們的罪過,如何要怪罪的一個孩子身上。就算他們家族做了萬千對不起我們的事情。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還要去費盡心機地為難一個孩子?」
「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關係著李家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