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仁心,在乎的從不是求醫者的身份,只有問藥者的傷情,今日便是娘娘要怎樣懲治鳴暉,也請暫且等一等,等為這殿中宮女內監治了傷勢,便是要鳴暉的性命,也隨了娘娘。」鳴暉頭也不抬,專心為春兒挑出碎片殘渣,用清水將殘血清洗乾淨,才敷上藥粉,用紗布仔細裹好,這之中,每每有大動作,都要輕聲細問,「可弄疼了?若是疼,你便說出來。」
春兒眼中滿是淚水,卻一聲不吭,她的淚水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放著高高在上的娘娘不去醫治,卻為了她一個宮女這樣細心關愛。
春兒,言苒,還有這宮裡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每一個有傷情的人鳴暉都一個個仔細的清晰包紮,叮囑他們,如今是夏日,萬萬不要做沾水的活計,若要化膿可是不好。
而這一次,難得的是,韋妃並不阻止,只是靜靜的看著,等鳴暉忙完。
「本宮並不阻攔你,你如今可滿意?」
「滿意?不阻攔臣就要滿意嗎?這溪風殿上上下下無一不是為娘娘盡心盡力的宮女太監,他們的手傷成這個樣子你都未發覺,自己的手指不過是被針戳了及個小眼兒,就要這樣大的陣仗,娘娘可有絲毫關心過別人?」鳴暉心裡有氣,也不看韋妃憤怒的神色,從自己藥箱裡取了小瓶擱在案頭,「這藥膏娘娘每晚睡前敷在手指,沒幾天也就好了。」
「那你方才......」韋妃怒不可遏。
「方才騙了你,所以,你罰吧!」鳴暉懶散跪倒,腦袋歪向一邊,還是不看她。
「娘娘......」還不等韋妃說什麼,言苒和春兒這兩個丫頭,就已經一左一右湊在她身邊,要為他求情,韋妃對她們有愧,而自己心裡,不知為何,一點不在意他騙了自己,反而覺得有趣,方才也不過是強端著架子,也剛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借坡下驢。
「罷了,看在你醫治了溪風殿上上下下的傷,本宮也不罰你,將功抵過,你回去吧。」
回去?
鳴暉聽到這兩個字,即刻就扣頭起身,飛也似的逃出殿門了,誰知道這個女人心裡大的什麼算盤,玩意下一秒改了主意,自己可不是要腦袋搬家?
一雙眼睛看著他急匆匆遠去的腳步,那飛也似逃走的背影的確有些滑稽,一絲笑紋,漫上臉頰。
「明日再請他來,為你們換藥。」握著藥瓶拂袖而去,韋妃的心底,仿佛,記住了另一個男人,也仿佛,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溫度。
這個她要陷害,要調笑,要懲治的男人,就這樣走進了她的生命,他的光亮,點燃了她心中少有的溫柔,他的不羈,也叫她愛不得,恨不得,而最心疼的,是這樣一個男子,她永不可得,也因此,自掘墳墓,跌入萬劫不復。
090是非相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