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果,正是昭德皇后的哥哥,兄憑妹貴,現在得到眉州司馬的五品官銜,每月五六萬錢的俸祿,也不用去任地,就呆在京城宅第里,由朝廷優待著。
這會兒高岳的腦袋裡迅速旋轉幾下,心想果然如此。
接著三人寒暄兩句,王果正如自己所料,開始往高岳曾經的夢上引。
「高兵郎說過,昭德皇后曾言,我唐自聖神文武皇帝(德宗李适的尊號)以下,必得三代英主,進而繼續中興,確有此事?」王果一副很好奇的表情。
所謂繼續中興,就是唐已將肅宗皇帝稱為「中興之主」。
高岳只能點頭。
「不知聖神文武皇帝下代的英主,為誰?」果然王果問出這個問題來。
這時韓滉也捋著長須,逼視著自己。
對此高岳早已有準備,便凜然回答說,「自然是當朝皇太子,還作何他想?」
此言一出,韓滉和王果立刻露出滿意的表情來。
「聽聞聖主獨愛普王,而高郎又素來和普王交好,方才那些話莫不是誆騙滉的吧?」韓滉直逼高岳和普王的關係。
高岳微微一笑,侃侃說到,「晉公此言有所偏頗。聖主愛普王,只因普王為昭靖薨太子之子,自小又由聖主一手撫養教育,恩愛自然莫能比之。」而後高岳舉起手來,又對韓、王說道,「晉公、王司馬,豈不知如今聖主最重親情,迄今依舊在苦苦尋覓睿真皇太后(德宗生母沈氏),生訊渺茫的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始終膝下承歡的普王呢?」
聽到這話,韓滉和王果都分別點頭。
「誠然,聖主確實和少陽院的皇太子少通訊息,但帝王家事何足為外人道?其實聖主對皇太子的關切,依岳來看,絲毫不比普王少。不過對太子冷些,對普王熱些,對太子淡些,對普王濃些,如此而已。太子府內哪怕是果園的女使,也是聖主親自裁奪人選的,務求品性淑德。先前靈虛公主曾對聖主說太子體弱,聖主即刻在北苑辟出片毬場,撥神威子弟三百,專陪太子走馬打毬,強健體魄,如此種種,不一而足。所謂坊市風言,都是些愚昧男女傳播,全不可信。岳只擔心,二位輕聽外人謠傳,生出什麼誤會。王司馬也就罷了,如今晉公執掌朝政,萬不可偏聽偏信。」
高岳一席話,頓時讓韓滉明白了,這位不由得對高岳拱手道謝,「高郎所言,滉已記下!」
隨後韓滉放心地對王果低聲說了兩句,王果也將心落在肚皮里,即刻告辭,離開東院林苑。
這時林苑裡只剩下韓滉和高岳。
韓滉嘆口氣,立在月光下,很坦誠地對高岳說:「實不相瞞,滉曾與劉士安敵對過。」
高岳明白,那時韓滉掌度支,劉晏掌鹽鐵轉運,韓滉為在代宗皇帝前邀寵,曾刻剝過百姓,謊報過災情。
「現在劉士安隱退在華州,而滉卻真的比他勝出一步,將度支和鹽鐵重新歸一,現在是做大事的時候了!」說到這裡,韓滉的眼神冒出灼灼的光芒來,「世人皆言我韓滉跋扈,可誰人知曉,坐在這個位置上,想要真正有所作為,就必須將全天下的軍權、財權掌控於手心,集齊最優秀的文武之臣,輔弼聖主開泰平盛世,為此滉豈懼身後之名?」
言畢,韓滉轉頭,望著高岳,清清楚楚地說出來:「長驅十萬師,光復河湟地。滉為相五年內,定要將其實現。所以,鎮海軍滉是不會交還旌節給朝廷的!」
果然!
韓滉本以為高岳會有詫異或者厭惡的表情,可這時在月光下,他看到對方的臉龐與眼神,卻滿是對自己的理解......
很快,高岳合袂,對著韓滉深深作了一揖。
忽然,韓滉的心中,湧起了熱騰騰的血來,以他六十三年的生涯來看,這個年輕人的眼神,方才並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
不由自主,韓滉喉頭滾動數下,說出「高郎,待到西北邊事大定後,我推舉你為鎮海軍節度使。」
「晉公所言,岳銘感於內。」
韓滉還以為高岳說的是客套話,並對高岳說,「我韓滉現在給後世開了例子,那就是誰建節鎮海軍,誰鎮守潤州京口,誰就能掌握東南利權,誰就能進而入朝為相,同判度支、鹽鐵
11.決意留旌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