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以為這其中蘊藏了高妙的道理,誰知李西牆揉了揉肚子,道:「吃多了,繃不住勁。」
徐小樂就笑道:「我就知道不該對你抱什麼希望。」
李西牆本想發作,終於還是決定不跟徐小樂一般見識,道:「我做個架子,你跟著我做,左右也是一樣。」
徐小樂還能怎麼辦?只好認了。
李西牆果然不再用勁,只是搭出個架子。然而這套導引術光有架子是遠遠不夠的,它的關鍵就在於「達致自身極限」。無論習練者有無基礎,身體強弱,每一式的標準都是一樣:達到自己的身體極限。
如此一來,看似簡單的動作,卻必須要做到汗流浹背,筋骨欲斷的程度。
徐小樂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會成為本門絕學了。
要找一個跟自己有仇的徒弟談何容易?若是真把徒弟當親兒子看,那是死活不會讓他學這套導引術的。
徐小樂眼看著自己身體摺疊起來,雙腿繃得後弓,大腿後面的肌肉筋骨扯得生疼。他額頭都碰到小腿,師父李西牆卻還按著他的肩,嘴裡不住道:「再往下!沉著用力,往下!」
喀拉!
徐小樂痛得汗如雨下,滴在地上偌大一攤。他聽到自己脊柱骨節異響,終於忍不住了,整個弓起來的身體就要發力彈開,從喉嚨里擠出一縷氣,嘶啞道:「骨頭斷了……」
李西牆瘦弱的身體卻重若千鈞,雙手硬生生地壓在徐小樂的肩頭,不讓他彈起來。
徐小樂不能彈身而起,只好雙膝朝前一送,整個人都蹲了下去。
李西牆猝不及防,差點跌一跤,怒道:「剛才誰說一定不偷懶的!」
徐小樂扶住師父,抹了把頭上的汗:「師父,這不是偷不偷懶的問題,我骨頭都斷了!你剛才聽到聲音了吧。」
李西牆哼了一聲:「那是你僵住的地方拉開了。今天是你第一天練,自然骨頭先得正形,回歸天然姿態。以後筋、膜也都會一一拉開,五臟復位,有得你吃苦呢。」
徐小樂看看身上衣服已經徹底濕透了,就跟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剛才做的時候雖然沒有跑動,但是心跳也是驚人地快,看來絕學真不好學。他道:「師父,咱們歇歇吧。」
李西牆撫著鬍子,做出一副高人姿態,悠悠道:「歇,當然可以歇。不過歇了之後就得重頭再來。」
他斜眼看著徐小樂:「不是我對你格外嚴苛。這套功法最講究循序漸進,每一式都是給下一式打底子。前面不做到位,後面的招式是死活練不出來的。你現在一歇,前功盡棄……」
不等李西牆說完,徐小樂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抱頭,將自個想像成一個被褥,慢慢卷了起來。從收下頜卷到胸椎,吸腹卷腰椎。卷到了極限,便又雙肩用力,咬著牙將額頭撞了撞小腿正面。
拉扯的劇痛之中無暇分心,徐小樂堪堪數到五個呼吸,終於解脫了一般,整個人彈起,身體就跟風箱一樣,自然吸足了一口氣,旋即又朝後下腰。
李西牆走到徐小樂身後,叫道:「下、下,要看到我的鞋子!」
徐小樂硬生生又下了一寸,總算掃到了李西牆的鞋子。心弦一松,吸進去的氣自然翻湧上來,破口吐出,宛若利箭,人自然也跟著彈起來了。
徐小樂站直之後,只覺得像是站在鍾里被狠狠震了一震。身體明明站穩了,卻有個無形的自己,左右撞動,幾乎要撞出身體去了。
李西牆照例挑刺道:「後仰下腰時,要從下巴開始反卷,不是你這樣一下子就下去的。」
徐小樂只好表示明白,活動了一下腰肢,意外道:「好像比剛才松泛多了。」
李西牆得意道:「這套功法就是立竿見影,黏連的筋膜拉開了,錯位的骨節拉正了,自然松泛。我跟你說,每次練完若是聽不到幾聲喀拉響動,那就說明你沒練到位。」
徐小樂不服:「若是日後我練得好了,沒有滯礙、黏連、錯位,還怎麼響?」
李西牆嘿嘿一笑:「那老子問『專氣致柔,能嬰兒乎?』的時候,你就可以跟他說:能。」
徐小樂道:「可惜我碰不到老子。」
李西牆就道:「等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