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惠卿病了,由於身體在糞水裡泡了一晚上,即便是冬日,傷口還是化膿了,全身高熱不退,已經雇好的船,船夫以撞見了不該撞見的髒東西為由拒絕南下,阿佑只好帶著重病的呂惠卿住進了宿州城郊,想要等呂惠卿病好之後繼續南下。;
在一個陰風怒號的傍晚,呂惠卿醒了過來,木然的一口口吃著阿佑餵進嘴裡的稀粥,他如今動不得,稍微動一下,黃色的膿水就會流出來,所以他只好安靜的躺在床上,喝著稀粥努力的回想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活色生香的女人不可能變成老鼠,這就是呂惠卿下的論斷。
身為儒家門徒敬鬼神而遠之這一點呂惠卿還是能做到的,既然不是神仙鬼怪,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事是人做的!只是這個人會是誰?
也不知想了多久,看到阿佑從門外進來,呂惠卿振作精神翻了一個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破口袋,只要稍微一動彈,就會到處冒水。
每天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好受一些,冰冷的白雪覆蓋在身上,那種透徹骨髓的寒意才能稍微緩解一下那種讓那種能把活人逼瘋的刺癢。
「阿佑,我們離開宿州城,搬去宿州碼頭!」
阿佑拍拍手上的雪沫子,將凍得通紅的手放在嘴上呵著暖氣跺著腳小心的問道:「老爺,宿州碼頭您住著不方便,那裡住的人太雜。太亂,會影響您治病的。」
呂惠卿再次翻個身,把胸口貼在冰雪上,那裡的皮膚潰爛的最厲害,見不到一塊好皮肉了,殷紅的肌肉露在外面就像是一隻剝了皮的老鼠。
這些肌肉不能長時間的貼近冰雪,否則會凍傷,呂惠卿只想減緩一下刺癢,還沒打算送命。
「阿佑,碼頭雖然亂。卻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我們現在就像是一個瞎子,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行,總是需要有一點消息來源的。」
阿佑見呂惠卿的身體已經開始哆嗦了,就把他用油布包起來。這些油布上都是按照老爺的吩咐塗了一層蠟。這樣就不會沾到皮肉上。在老爺昏迷的時候自己用了麻布,誰料想那些麻布和傷口粘在一起,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撕下來。老爺也被折騰的死去活來。
見老爺已經睡過去了,阿佑就用棉被把老爺裹起來,然後用細繩子捆好,只有這樣,老爺才不會在睡夢中因為全身發癢把被子掀掉。
安排好了老爺,阿佑就找店家僱傭了一輛帶棚子的牛車,把老爺以及行李放到車上,然後就冒著漫天的大雪去了宿州渡口。
大雪終究覆蓋了汴河,運河也終於到了冬歇期,只有等到來年開河之後繁忙的漕運才會重新開始,今年的這場雪來的太急,以至於宿州渡口擠滿了因為封河而不得不留在這裡等待把貨物轉道陸運的商賈以及靠運河討飯吃的各色人等。
來這裡最多的人並非商賈,而是運河上的船主,往宿州以南兩百里之外,運河就不結冰了,依舊能夠航行,所以,無數的船主來到宿州渡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招攬生意,商賈的貨物只要陸運兩百里之後就能重新裝載到船上,就能繼續南下。
船主的裝束在船上時看不出什麼特別處,上岸時卻穿長袍,罩青衫子,戴方帽或小緞帽,佩小牛皮抱肚,用粗大銀鏈系定,內中塞滿了銅錢。穿生牛皮靴子,走路時踏得很重。個子高高的,瘦瘦的。有一雙大手,手上滿是黃毛和青筋,臉上也布滿了水鏽,這是水上討生活的人最明顯的標誌。
這種人好喝酒,人也四海,對女人也毫不吝嗇,是宿州渡最受歌妓們歡迎的豪客。水手多強壯勇敢,眉目精悍,善唱歌、泅水、打架、罵野話。下水時如一尾魚,上岸接近婦人時像一隻小公豬。
呂惠卿的精神好了許多,被阿佑用被子裹了背到客舍大堂,選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安置好老爺,要了一碟子鹽豆子,打了一角濁酒,就一邊吃豆子,一邊喝酒,陪著老爺聽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
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差不多十天,掌柜的早就熟悉他們主僕的習慣,靠牆的座位照例是留給他們的,坐在這裡能清楚地看到大堂的每一個角落。
兩天前,呂惠卿甚至看到了自己認識的一個人,這個人叫做沈括,最喜人世間的奇聞異事,但是這個人看到自己卻似乎沒有看到一般就從身邊
第三十章 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