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黃芷汀見高務實思索了半天卻不開口,有些不安地道:「你可不要打什麼『岑黃攜手,共抗大明』之類的主意。」
高務實一怔,繼而笑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是漢人啊。」
「哦,這倒是。」黃芷汀鬆了口氣,嘆道:「我只是擔心,因為以前有人這樣想過。」
「是嗎?」高務實詫異道:「是誰這麼大的氣魄?」
黃芷汀聽出他話里的揶揄,沒好氣地道:「岑猛,聽過嗎?」
「哦……是他啊。」高務實恍然道:「聽過,但不知道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黃芷汀有些好奇,問道:「那你以為他打的什麼主意?」
高務實搖了搖頭,道:「他做事毫無章法,我以為他只是由著性子亂來罷了。」
黃芷汀聽了,也微微搖了搖頭,小聲道:「他可不是胡來……你知道嗎,他才幾歲的時候就歷經艱難,差點丟了田州知府的位置。當時思恩府才是岑家主支,思恩府土知府岑浚欺壓岑猛多年,甚至強占田州,使他空有知府之名,卻有家難回。所幸岑浚也因為不把朝廷放在眼裡,被朝廷攻伐。
朝廷當時調集兩廣官軍、左右兩江土司狼兵及湖廣官軍、偏沅土司狼兵等合計十萬八千餘眾,分六路合圍思恩,一舉攻滅了岑氏最強的思恩府這一主支。本來這是好事,結果卻不知朝廷聽信什麼謠言,或者是對岑氏動了殺機,竟然把岑猛也降為千戶,將思恩與田州兩府同時改土歸流。」
高務實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這還是頭一回聽這麼詳細的說法,一聽朝廷這樣處置,不禁搖頭,心中暗道:朝廷此舉明顯操之過急了,這種時候動思恩府算是有理,動田州則理從何來?人家岑猛這會兒是受害者啊!
果然,黃芷汀接著道:「岑猛不僅被降為千戶,還被遷徙到數千里之外的福建平海衛,這叫岑猛如何肯服?於是遷延不去,數次請其祖母上奏,乞求在廣西極邊之地立功,以便祭養。時朝中有正直剛方者,也為岑猛說話,而新任田州流官知府謝湖也怕去田州上任,再三拖延,不肯赴任,最好笑的是他還收受賄賂,被兩廣總督陳金查實奏劾。朝廷無法,只好讓岑猛就近效力。」
高務實思索了一會兒,道:「接下來的事我似乎有所耳聞,好像是朝中因為田州之事鬧了起來,大太監劉瑾與時任兵部尚書劉大夏鬥法。」
「是,不過他們兩個雖然是因為田州之事鬧了起來,但終究跟岑猛關係不大,關係大的乃是後來江西民變鬧大了之後,前兩廣總督陳金被朝廷重新起用,總制南直隸、浙江、福建、廣東、湖廣軍務,當時陳制軍便徵調了廣西狼兵,年僅十六歲的岑猛奉命出征。
這一仗岑猛打得極好,什麼五百破六千、陣斬三千等,總之是戰果輝煌。可惜陳金卻被參劾,說他招降的亂軍軍紀不佳,禍害地方什麼的,於是被召還朝廷。陳金既去,狼兵也就返回故里,岑猛於是也回了廣西,不過好在朝廷還是賞功的,他從戴罪的千戶升為指揮同知,且實際上掌握了舊地田州府。
到了正德十年,陳金再任兩廣總督,受命接連平定府江王公珣之亂、潯江大藤峽之亂,期間岑猛數次被誣告,幸好有陳金明察秋毫,沒讓他被冤。當時朝廷的規定,田州要派三千狼兵於柳州輪戍,如有他事,還要另行徵調,有時候被徵調的田州狼兵高達兩萬之多,此番因為岑猛立功,於是減免了徵調和貢賦,幾年後,岑猛實力恢復,開始準備復仇。
此前岑浚為岑氏主支時,曾命泗城發兵兩萬攻打過田州,到了嘉靖二年,岑猛就隨便找了個藉口發兵攻打泗城。恰巧此時朝廷又調田州狼兵去平叛,岑猛念及陳金當年之恩,收兵聽從徵調,平叛之中又立了功,然而這一次陳金早就不在了,結果朝廷居然沒給賞賜。」
高務實一聽就知道壞菜了,人家實力大增,舊仇都不報了,老老實實來幫你打仗,結果打贏了你還不給賞,這不是逼著人家不聽招呼麼?
果然黃芷汀嘆了口氣,又道:「從此之後,岑猛就開始與朝廷離心離德,但當時他並無反意,只是開始報幼年之仇——他幼時被岑浚欺壓,岑浚那時既然是岑家主支,可不止是泗城一家幫凶,田州周邊的岑氏土司幾乎大半都參與其中。於是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