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曆二十七年、日本慶長四年,正月,豐臣秀賴如期住進大坂。
此前一直住在本城的北政所搬到了西苑,淀夫人則和虛歲方七的秀賴一起入住本城內庭,成了大坂城名副其實的主人。前田利家作為輔政大臣,理所當然也搬進了城內。負責政務的德川家康則在將秀賴送到大坂之後,便自行返回了伏見。
所有這一切都平安無事,看起來非常順利。可是,在搬遷過後,世面上忽然有了不同尋常的傳言,說心向家康之人和追隨以三成為首的五奉行之人,已經截然分成兩派,互相在內部之間頻繁活動。
彷佛是為了印證這些傳言,正月十九,作為大老、中老以及五奉行的特使,生駒雅樂頭親正、相國寺的塔頭——豐光寺的承兌等人,前往伏見去申斥家康。
沒錯,是申斥。
其實,在此之前的一天下午,家康還和井尹直政在窗明几淨的書院裡談笑風生。
「你剛才說堀尾吉晴來了,現在又回去了?」
「回去了。他說今日就不拜見殿下了,與在下談完之後就回去。」
「那些前來申斥我的特使也快到了吧?」
「聽說明天就來。」
「你認為他們會派誰來?」
「生駒雅樂頭和僧人承兌。」
家康輕笑一聲,道:「呵,看來即使是加賀大納言,也禁不起三成的扇動啊,真是巧舌如黃呢。」
「殿下,難道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即使我們阻攔,他們也照樣會來,我們有什麼辦法阻止嗎?沒有。因此,就讓他們來好了。」
「不,在下說的不是使者的問題。聽說大納言的軍隊與幼主的親兵都已經進了大坂城。」
「根本不用擔心此事。浣城裡有有馬玄蕃頭,神原康政也正帶著親兵趕來。只要保證兵力不嚴重失衡,前田就不會湖塗到和我刀兵相向。
而且,即便真的發生意外這件事也該告訴你了:界港前幾個月的時候已經秘密進駐了一萬餘最精銳的明軍。」
井尹直政大吃一驚:「一萬餘?有多精銳?」
從井尹直政沒有吃驚於「明軍」二字,自然可以看出他知道一些內幕,只是不知道近期的變化。而從他的問題來看,他更在意這支明軍的戰鬥力。
「拿我們德川家做比,你可以理解為這支明軍相當於那位『大明關白』殿下的『旗本先手役』。」
井尹直政深吸一口氣,似乎不太敢相信:「都和三崎城的那些精銳一樣?」
「據我了解,只有過之,絕無不及。」家康認真地回答道。
「那麼,一定不能讓事情發展到讓他們有藉口出手的地步!」井尹直政立刻表態道:「否則事情一定會變得不可控制。」
家康點了點頭,道:「我當然知道,所以神原康政這不就正在迅速趕來麼?」
「可是,如果康政到達之前就出事」
「我不允許出事。」
「那麼,明日的使者,我們當如何應付?」
「不用擔心,我早已想好了對付之策。」家康朗聲笑道:「堀尾吉晴和中村一氏不是那種少不更事的人。只要不是我們主動挑起事端,對付他們倒也不難。」
聽家康這麼一說,井尹直政笑道:「殿下的膽魄,在下自愧不如。但不知使者來了,殿下會說些什麼?」
「哈哈,他們來之前,我們最好不去作無謂的猜測。他們愈是鋒芒畢露,就愈顯得沒有器量。我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真正擔心的,其實還是撤兵的問題。
無論花多大代價,也要讓諸位大名順利撤回,否則就是太閤殿下的奇恥大辱,也是五大老、五奉行的奇恥大辱,更別說還會對今後的事態發展極其不利。
如今,撤兵雖然在兵力損失不小,但大名方面總算沒出大差錯,也算是圓滿結束了。至於秀賴母子,也平安入住了大坂城,事情已經結束了。」
看到井尹直政依然有幾分擔憂,家康又笑了,道:「把秀賴母子拋在一邊,主動來向我挑戰,兵部大輔,你認為世上會有這般愚蠢之人嗎?」
直政也笑了,「當然沒有。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