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話說妙錦目送徐氏一家出了廟門,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會兒,又見智聰溜溜走上前來,拿住她的肩膀,「走,跟我見你娘去!」
妙錦頓覺肩頭被捏得一陣生疼,趕忙苦求:「智聰哥哥,你捏疼我了。」
智聰一聲冷笑:「敢情著你也知道疼?你那腿肚子都不知被你娘抽過多少回了,也沒見你長個記性。」
妙錦撅嘴:「還不都是你勾的芡?」
「嘿,你個死丫頭。今兒我就再給你勾碗稠糊的。」說著便望殿外拖。
慧聰見狀,連忙跨過來,揮起手中的魚棰便敲在他後腦勺上。當即痛得他撒開手,連連叫疼。妙錦見機,趕忙躲向了慧聰身後。
智聰一臉的楚楚可憐,滿目幽怨:「師兄,你也真捨得下手。」
慧聰斥責:「莫說那混話!你既知疼,何故痴心對個孩子不依不饒?」
智聰抻著脖子,氣呼呼道:「我就是瞧不慣你們都護著她!」
慧聰指著他面門指責:「虧你還是個修行之人。閒日裡面對滿天諸佛,竟也不好好思量為何令人生厭!」言罷,轉身出了門去。
他這一去,直引得智聰忙追上前去,一聲聲「師兄」的喚得幽怨難解。見慧聰並未理會,便覺自討沒趣,一面反覆揉弄腦袋,一面似個痴了心的怨婦一般低聲咕噥:「還不是因為你,否則誰願終日晃個尿泡腦袋……」轉身見妙錦正瞧著他,但氣哼哼埋怨,「都怨你個死丫頭。」說罷,自顧坐上門檻邪悶去了。
見他將自個兒搞得那般孤苦形狀,妙錦回頭拎起包袱,躡手躡腳來到智聰身邊,低眉瞧時,竟見智聰擱那兒拔淚呢。因而便問:「智聰哥哥,你哭了?」
「去,都怨你。」智聰將頭扭向一邊,不肯理她。
妙錦緩緩坐下來,安慰說:「其實,我覺著你挺可愛的。」
「哼……你那舌頭就會舔油壺。」
「智聰哥哥,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那你說說,我哪兒可愛?」
「嗯……」妙錦陷入了沉思,片刻又回說,「我娘說,智聰哥哥心直口快。」
「切,乾脆說我是個煙囪不就結了?」
「我娘還說,你這人是個開心果兒呢。」
「就是桃核腦袋唄?」
妙錦見他還是不開心,便以食指按著唇角,又想了一陣兒,突然靈心一動,笑盈盈地說:「你還是個花蝴蝶!」
這話果然奏效,智聰聽了,當下轉頭道:「這詞兒我倒是頭回聽說。怎麼解?」
「嗯……你看你每天飛來飛去的,多快活呀?特別是那日下晚,你圍著燈幢子飛跑時,我就想說來著!」妙錦說得眉開眼笑。
誰知,後頭那句話著實又在智聰頭上澆了一盆冷水。只見他翻弄白眼,氣哼哼道:「你乾脆就說我是一隻撲燈蛾子算了!」隨即又將腦袋轉向別處。
妙錦被他那話兒噎得無言以對,只得手撐下巴陪他嘆氣。此時,耳邊竟又響起智聰的話來,便問:「你說為何大伙兒都那麼喜歡你呢?不像我,打小就爺兒們不親娘兒們不愛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師兄,也是對我愛搭不理的……」
妙錦滿目無邪,「可是,錦兒就很喜歡你呀……」
卻不料智卻晦聲晦氣甩來一句:「你喜歡我頂個屁用?」
妙錦眨巴眸子望著他,頓覺自討了沒趣兒。於是拎起包袱,灰嗆嗆地起了身,回頭說:「智聰哥哥,我走了。以後閒時再來找你玩……」
智聰白眼道:「誰跟你玩?懶得理你。」
道一聲這小庶兒實在可憐,雖生在豪門貴府,卻被父兄皆輕賤;笑一聲這小和尚真是可嘆,認定個空門美眷,偏偏行色討人嫌;罵一聲這小邪蟲好歹不分,是非不辨!徒有個解鈴人並坐門前,奈何錦心妙曲對牛空彈!
話說妙錦自出寺門便提著包袱向寺東的多栽軒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挑枝嗅葉。忽而又聽見有人喚她,轉頭望時見是蕭氏正迎面來尋。於是便匆忙將手中包袱丟進了樹叢里。隨即又佯作無事,似個小喜鵲似的朝前迎去。
卻不知,這一幕正被寺門西頭的孫氏和周嬤嬤捕捉在眼裡。一時間,這主僕二人勾眉睕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