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用「子曰」和「圈」比破題這事,徐元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超快穩定文由
太俗套了!
作為一個有知識有文化有追求有品格有操守……的年輕人,去拾人牙慧玩這一手,當時覺得挺樂呵的,事後冷靜下來,難免會想:當時腦抽了麼?這跟玩屎粑粑有什麼區別?
自此之後,徐元佐更是正事都忙不過來,哪有空再跟一幫生員攪合?根本不在同一個層面上,能說什麼呢?你這裡盤算著幾萬幾十萬兩的生意,他那邊為了三五錢銀子絮絮叨叨,還怎麼愉快地聊天?
這回再見,段興學段戒子仍舊是個普通生員。而徐元佐身為生員中的翹楚雙案首,同時又是松江府最大商業組織的掌舵人,兩人已經不存在共同語言了。
等段興學護著姐姐和外甥的車架併入隊伍中間,徐元佐打破沉默:「段兄明年準備應試麼?」
段興學一愣,旋即道:「我學業未精,明年恐怕還不足以應試。」
隆慶四年是庚午年,正是鄉試之年。對於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而言,話題無非是國家大事、士林八卦、科舉文章。徐元佐是能跟國家級領導人座談的人,沒法給段興學這種一縣生員談國家大事。至於士林八卦,徐元佐並不在意,所以也只能聊聊科舉文章了。
主要是科舉。因為文章嘛,大家都知道的啊!
「徐兄明年準備應試麼?」段興學又補了一句:「想徐兄才學卓著。若是應試必能高中的。」
徐元佐無奈搖頭道:「當日大宗師要我承若,二十歲前不進科場。正是怕我學業底子沒打好。汲汲於功名。」
為何聽著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段興學胸口微微發悶。
兩人一時冷場。
終於,徐元佐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段兄是去蘇州採買年貨麼?」
「並非去採買年貨。」段興學道:「姐夫在長洲縣任縣丞,節前來信說病倒了。我這是護送姐姐過去照顧他。」
「松江人選在蘇州任職,好福氣。」徐元佐讚嘆道。
段興學笑了笑。
誰都知道舉人選官有多難。
大部分舉人只能選為教官,少部分舉人運氣好。能選在「少邊窮」地區當個知縣對。上海縣在這個時代和崇明一樣,屬於「邊」區。倭寇未滅的時候,甚至連雲南都比上海、崇明這類沿海縣份受歡迎。
只有運氣或是關係都十分到位的情況下,舉人才有機會選入朝廷直屬的機關,或是大郡上縣擔任佐貳官。而後者顯然比前者更優,因為地方上的油水要多些。
段興學的姐夫已經算是舉人之中運氣最好的一撥了,再考慮到他是松江人,甚至可能就是華亭人,能夠在離家這麼近的地方當官。實在連進士們都要羨慕他了。比如鄭岳就是福建人,衷貞吉是江西人……更多的進士一旦踏入仕途,就得等到父母去世才有機會回一趟家。
如果說某人的姐夫是運氣極好,恐怕還有些不恰當。應該說。這是主角一般的氣運啊!
徐元佐心中暗道。
「段兄,咱們雖然有些小誤會,不過我對閣下的文采還是十分欽佩的。」徐元佐面帶微笑:「若是不棄,何不表字稱呼?在下草字敬璉。」
段興學心中一輕,之前的壓抑頓時一掃而空,暗道:看來徐家子果然都是頗有教養,並非恃才傲物、仗勢欺人之輩。
「豈敢。在下草字戒子。」段興學道。
長輩賜字都有一定的寓意,要麼是申徐元春的「震亨」;要麼是糾韓愈的「退之」,楊過的「改之」;要麼序齒,如孫權的「仲謀」;要麼勉勵,如劉備的「玄德」。
不過有些字也會有帶有時代特徵和地方特色,比如先秦兩漢的單字字。
在明朝,以「子」為尾字的字,多在浙江。
「戒子祖籍浙江?」徐元佐問道。
段興學臉上表情明顯凝滯了一瞬。他可沒自我膨脹到認為徐元佐會去打聽他的籍貫……看之前徐敬璉的反應,恐怕連自己的姓名都忘了。
「家祖乃諸暨人氏。」段興學道:「祖父時移居華亭。」一邊好奇地看著徐元佐,顯然是希
二七二 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