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宮殿裡太久,很悶,還是走一走比較好,思維也更清晰一些。
說得不一定對,但至少說到了不少實實在在的問題,已經很難得了。
劉徹喜歡這麼幹。
從被召見,再到接郅都的班,進入九卿行列,張湯對劉徹的起居習慣有了比較清楚的了解。
什麼時候怎麼做,
都是見機行事……
其實說是走走,就是想尋找個寬鬆的說話氣氛,悠閒之沖,將想說的話題延伸,說得也舒服一些。
腳步交錯,緩緩而行,眨眼間,已是沿著宮殿的復道一路走過來了,而長安城日漸深濃的色彩,盡收於眼底。
劉徹眼中,這些年年歲歲相似的風景,早已司空見慣,長安城的風光,早刻畫在了心裡,只不經意地瞥上一眼,就匆匆離去。
但是,當他將目光投向藍天之時,腳步一下子就挪不動了。
哎呦,原來是幾朵白雲中間,飛來一隻色彩艷麗的風箏。
這種突兀的東西總會吸引人的注意,此時也不例外。
目光所及範圍內,只見那是一隻展翅的「雄鷹」,它扶搖奮翮,追著雲彩,而尾翼後飄著一條細細的絲線,延伸到目光不可及的遠方。
恍神一下子,劉徹的心就跟著那條絲線去了,越飄越遠。
他想著,這都城的某一個角落,那裡一定有一位掌握著這條線的人,而那人的心,此刻一定和自己一樣,正飛游在藍天白雲間。
或者是個小孩……
臆想之下,劉徹來了興趣,忽然就對那種自由十分嚮往。
有時候,他總是覺得與威加四海的相伴隨的,只有漫長的鬥爭與寂寞。
就算是這當空的太陽,白天被膜拜,可留在天空的,也只有它孤零零的身影。
夜晚更不必說了,
影子都不見……
走著走著,劉徹便沉默了,他太專注了,張湯只能隔著幾步遠站著,生怕不慎打擾了劉徹。
一刻鐘後,劉徹才回過頭來問道:「看你這樣子,張湯你兒時沒有放過風箏吧?」
張湯搖了搖頭:「沒有,臣兒時乃一鄉間頑童,常常惹家父生氣。」
「嘖嘖嘖!」
熊孩子總是會成長的,皮一下子才好扳正嘛,沒有人扳的話,那就是個例外了。
感嘆間,劉徹不再關注那風箏,而是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前走去,偶爾來了一波八卦之心。
「這個……說來給朕聽聽。」
想聽就講唄,張湯緊追兩步,跟上劉徹的腳步道:「是這樣的,臣兒時家父任長安丞,他一心只想著讓臣苦讀,待有一天報效朝廷。
所以家父治家甚嚴,從署中回到家中,就查閱微臣的功課。
故而臣早在少年時期,就跟隨家父學寫斷獄文書,臣幼時不曉人事,常對家父多生怨恨,可直到臣主持廷尉府後,才真正體味了他的良苦用心,嚴父方出赤子。」
「嘿嘿,原來愛卿會審案乃是家傳哦!這麼說,朕少年時,也曾經做過許多好笑的事情。
從八歲被立為太子的時候起,朕就明白了,朕不會再有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不僅朕,就是太子將來也一樣,不會有變……」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一下子逆轉天下人的意志,只能循循誘之。
王莽這孩紙就是一個教訓,想當然的真理,隊友跟不上也沒用。
所以說,劉徹畢竟是劉徹,他不會一直沉湎於對「自在」的嚮往中,他必須面對一大堆亟待解決的難題,而且還得穩紮穩打。
思緒又轉到「淮南案」上來了,劉徹問道:「愛卿對淮南案中的劉陵、東方朔和伍被幾人,想如何處置呢?」
「臣……正想聽皇上的旨意呢!」
撫過短須,劉徹頓了頓道:「朕閱了廷尉府呈上來的案卷,覺得劉陵潛伏京城,刺探朝廷情報,念其皇親,又為迫使,當削為平民,而淮南王太子劉遷密謀反叛,罪不容赦,應處以棄市。」
「依律處之,可。」
「哼,他們倒行逆施,人神共憤!至於伍被,在淮南王多次密謀造反時,倒能夠陳說利害,朕的意思……」
停頓間,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