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連綿不絕。可在那座雄偉浩瀚的連天之城面前,群山都成了背景布設。
「咔哧」一聲,一隻小小的蠍子被從天而降的牲蹄瞬間踏扁。順著蹄子向上看去,此獸非驢非馬,乃是一頭身著五色的巨牛,身高足有丈余。
騎著巨牛的乃是一位全身著甲的中年漢子,除了一身明光鎧之外,手中還持著一根碗口大小的混鐵棍。以他為中心,五雲駝、踏火駒、辟水兕……各類坐騎一字排開,騎者全是全副武裝的軍士。他們背負著東天的第一抹日光緩緩前進,在城外的山坡上列成整齊的陣勢。
咚!咚!咚!連綿不斷的鼓聲從後方傳來,頭戴黃巾的士兵們隨著鼓聲一步步前進,朝著城牆逼近。兩桿大旗一左一右,頂著昏黃的天空矗立而起。
左旗黃底,繡陰陽太極紋,右書「太平道國征西軍右武衛大將軍平天侯沐」。
在後軍的法壇之上,無數道人或擊鼓,或擎旗,來回行法。一名頭戴蓮花冠的道士手結印訣,高舉長劍,大聲吶喊:「蒼天已死——!」
流音術使他的聲音瞬間充斥大地,無論是兵士是將軍,是武人是道官,除了正在奮力作法的道士們以外,所有人都一齊瘋狂的用槍桿撞地、用兵刃敲擊盾牌,或是高舉右臂法劍向天,使出平生最大的音量嘶喊,震徹大地的吶喊聲一瞬間在平原上爆發開來。
「黃天當立!」
黃巾西征軍右武衛大將軍、太平道國平天侯將掌中鐵棍全力向前揮去,持棍怒喊:「眾將士,焚城滅佛,正在今朝!」
一聲號炮打出,如雷般的喊殺聲響起,五萬道軍鐵衣帶甲,金鱗向日,向前衝鋒。他們的敵人乃是天竺的佛軍,百年之前正是這些佛軍入侵中原,亂神州平安,近百年來更是不斷犯邊,燒殺擄掠。侵我河山,屠我人民,毀我衣冠,滅我種族——這十六字正是天竺佛國最佳的寫照。直到三年前,道國派出遠征軍,轉守為攻,劍鋒直指天竺本土。
太平安國一十三年,黃巾征西軍的右武衛孤軍深入,繞過佛軍前線防禦,直接逼至北天竺茶博和羅城下。只要攻下此城,佛軍在北天竺就如同無土之木,只能向南撤退,放棄北天竺的領土。
法壇之上,東方的道人執矛,西方拿弓,南方執戟,北方握刀,中方的道人擊鼓舞劍。五方五色的光澤從法壇上冒出,但凡三軍將士無不被籠罩在其中,個個覺得精神百倍。這是太平道的五神所持訣,金木水火土五神加持在身,不僅使人力大無窮、身輕如燕,同時還能久戰不倦、堅定信念。
數十位先天高手同時領軍在前,催動坐騎沖入敵軍陣地。一名手持金瓜槊的將領一馬當先,最先與天竺的象兵交鋒。他坐下的踏火駒身高近一丈,可是在以秘法培養的六丈巨象的面前卻也顯得過分渺小。只見他連續閃過了幾發從象背上射來的箭矢,策馬險之又險的從巨象的兩腿間穿過,剛一馳過象腿便是奮力回身一槊,槊頭的金瓜正中巨象膝蓋後方的軟肉。巨象吃痛剛想發足去踹,另一名將領卻已揮起巨斧,龍馬躍起對準巨象的膝蓋一斧砍得血花飛濺。
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國戰!道統之戰!雙方都竭盡舉國上下之力,方內化外所有人等全部參與其中。一旦決出勝負,敗者立時就是國破境絕、道統覆滅的下場!
一名身著輕甲的隨軍參事收起了掌中水鏡,快步走到起初騎五色神牛的將領面前,單膝跪地:「將軍,大洪方三度衝殺,想要突破陣線,直至城下,惜功敗垂成。現已後退穩住陣腳,只待再度衝鋒。」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再沖也沒什麼意思了。」平天侯用著略微惋惜的聲音說道,看那名參事好像還要說些什麼,他的聲音突然間一提,「如晦何在?」
一名身不著片甲的道門羽士越眾而出,躬身一揖。
「三鼓之後,我要見你突破敵陣,直接率軍攻至城下。能否做到?」
面前有千軍萬馬糾纏一起,層層疊疊的陣勢足足排開十幾里。莫要說是「攻至城下」,就算只是平地里衝過去也不算容易。這般苛刻的要求,就算當面說一聲「強人所難」也不為過。只是在場眾人沒有一人多說半個字,只是用各異的眼光看向了中間的張如晦。
正逢此時,來自洞淵派的道士在遠方掘開河道,使洪水傾瀉而出。《洞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