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張如晦來說,講一個也是講,講兩個也是講,不講……那當然是最方便了。但做人就要言必信行必果,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平天侯當時怎麼說的來著?哦,「做人就要大方一點,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他要一個你就算給他兩個又能如何?將來總有好報的」——料想拳頭和當下的情況也是這個道理。有一個人要聽,那自己乾脆也就一次講給兩個人聽好了。其他人也不是不能聽,只不過以他們的水準來說只怕還真就是「聽了也白聽」的級別……
這也就是張如晦太過年輕的緣故。林靈素可以教給他力量,陸夫子可以教給他規矩,可是還有更多做人的道理是要在平時生活中學到的。張如晦過去不是專心修道就是行軍打仗,一般人的平時生活他還真沒經歷多少。
而池夜來和彭柏兩人已經先後翻起了白眼。雖然兩個人都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張如晦面前不夠看,但基本的自尊心還是有的……剛才誇獎你這孩子會做事呢,怎麼一轉眼就一記悶棍甩人臉上了?
鬱悶歸鬱悶,先天高手肯放下身架來耐心講解武道的機會可不多。正陽子鍾離權點化呂洞賓之前曾經十試於他,先天武道含金量雖然不如玄玄之道,可也畢竟沒要十次考驗你的本心。兩廂扯一個值,自尊啥的就權當餵了狗吃吧。
既然張如晦說他的劍術名為「南華水劍」,又反覆自稱得了南華神韻,必然和《南華經》中的《秋水》一篇脫不了干係。那篇《秋水》的故事倒也簡單,池夜來甚至還記得少許——秋天的時候百川入河,河伯馮夷看見自己的產業如此蒸蒸日上不禁滿心歡喜。要知道,在神話之中,黃河的地位遠遠高於長江,這點光從河伯馮夷和江妃奇相的知名度對比就能夠看出來。所謂「四瀆」江河淮濟的排名,實際上完全是按照東西南北的順序來排的。
……結果馮夷大人向東走一直走到了入海口,他不僅看見了「九河橫流歸海若」的場景,甚至還看見了「馮夷將入海若懷」——也就是自己黃河的那些水呼啦啦的都流進了海神若大人的口袋裡面去。於是馮夷當場就被潑了一頭冷水,望著北海內牛滿面: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至於後面馮夷和海若的大量嘴炮……不好意思,池夜來沒記住,也沒興趣去記。貌似莊子和惠子還在這裡進行了好一番「你又不是魚你怎麼知道它快樂」「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快樂」「我不是你不知道你你不是魚當然也不知道魚」這樣一系列的邏輯學問題,結果是什麼……那更是記不住了,反正莊子他老人家跟人對噴這輩子就沒輸過,趙國那次幾句話可就說死了三千多號人。
「……我不是魚,但是我能知道魚的快樂;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知不知道魚快樂。」在講完整個濠梁之辯的過程後,張如晦還又搖頭晃腦的感慨了幾句,看池夜來毫無反應,稍稍低下頭去看池夜來的表情,好奇地問道,「池姑娘,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池夜來頓時就茫然了:「反應?什麼反應?你要我有什麼反應?」
「東魯遺風吾與點,南華神韻子非魚。」張如晦的表情幾乎都可以用沉痛來形容,就差沒把「愚不可及」四個字給說出來了,「《南華經》整部經書的神髓,可以說都在這濠梁之辯上了,池姑娘你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我為什麼要有反應啊?」池夜來反問道,「那什麼什麼東魯什麼的……」
「東魯遺風吾與點。」
「……對,吾與點,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啊?還有什麼我不知道你知道你不知道魚知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池夜來一口氣說完了這麼一連串的知道,不禁都有些氣喘吁吁的。張如晦看著她喘了半天氣總算平復了呼吸,這才極為困惑的問道:「那你……究竟知不知道?」
「不知道!」
「哦——可是這劍術既然名為南華水劍,不明白南華真意怎麼能行呢?」
「你說這些誰懂啊?」
「停停停停停——池姑娘停一下,張道長您也先等一下。」彭柏看兩個人之間都有些擦出火花來,連忙打圓場,「那個……張道長啊,以我看來,南華水劍,固然南華重要,可是水也一樣重要。況且別說是我老彭,就算是池姑娘她不也一樣沒讀過經書嗎?我也知道,您這是為了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