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只是覺得不能在家待著,待著就是等死。可出來又能怎樣呢?他想了半天,出來,至少死了臭了有人知道。
「人中黃!提防提防!」挑糞的宋三喊著從街上走過,心裡琢磨著這一擔肥一會兒倒在地里那莊稼可長美了。路過銘香樓時,小二喊住了他:「唉唉,宋老三!」宋三停住,「有個老闆留了二斤上好五湖冽給你,說是跟你說好了,你來取走。
「啊?還真給了啊?」宋老三有些喜出望外的樣子。
「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闊氣的老闆?給你打的可是最好的五湖冽,二兩銀子半斤的那個。」小二的神色頗有些羨慕。
「嗨,我哪能認識這種大老闆。」宋三是個老實人,不老實的人是幹不了給人刮糞坑挑糞這行當的。前幾日他著實緊張了一陣子:聽說出了個吃屎的少爺,這不是搶我飯碗麼。站定了跟小二原原本本的交代:「前幾天有個老闆來尋我,說是家裡人得了怪病,要這人中黃做藥引,時日越長的越好,我說我雖天天與糞打交道,但我哪知道那一坨時日長,哪一坨時日短。濕的也不一定是新鮮的,乾的也有可能便秘,關係到治病救人,我可不敢瞎指,你說是麼」還沒說完便被小二打斷了:「得得別說了!」宋三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道:「要說有錢人為啥有錢呢,聰明啊!要不人家是大老闆我挑糞呢!人家就能想到,要說時日長,哪一坨能長的過我的糞桶上長年累月沾著的這一層!這可是我的飯碗吶!就沒換過。」小二已有些乾嘔,這兩天聽過的噁心事太多了。宋三隻當沒看見:「於是他就拿著兩個新桶,換走了我的兩個舊桶,還多謝我給他行方便嘞!說看我的酒糟鼻就知道我愛喝酒,定要弄二斤好酒給我。」宋老三有些唏噓:「我本以為他只是客氣,都已拿了新桶給我了,沒成想真給我買酒了,要不人家是大老闆呢,敞亮!」說著還指了指新桶,竟也是紅漆的。
「行了行了趕緊進來拿上走吧,真噁心。」小二有些不耐。
宋三跟著小二往店裡走,碰到同樣挑了兩個桶的劉二:「餵豬去啊!」卻是劉二挑走了昨日定下的兩桶泔水。劉二點點頭算是應了宋三。
「哎哎!這麼沒眼色呢!」小二有些著急,忙攔在了宋三身前:「挑著就往裡進啊!這可是飯莊,放外邊啊!」
「哦哦,是是是,碰到熟人打了個招呼忘了,小哥勿怪。」連忙道歉,卸下肩頭擔子放於門外,四個紅漆桶並排而立,兩個沒扁擔勾著的是泔水桶。
白偉晃晃悠悠也拐到了這道巷子,他走路時沒有看路的,也不知怎麼到這裡來的,許是太餓了,跟著飯香便到了。
「白少,找屎去啊。」路上有人笑著給蔫楚楚拖著腳前行的白偉打招呼。
「白公子,吃了麼?」已有人在笑了。
「白少爺,人的你吃,狗的你吃得麼?」牽著一隻狗的路人笑道,周圍笑的更歡了。
「白大少嘴挺刁的啊,口味夠專一的,認這銘香樓的茅子。」周圍人已笑啞了,有的眼淚花都在打轉。
白偉又氣又急,但已餓的連還嘴的氣力也沒有了。曾被「白渚小霸王」打哭的一眾孩子撿起路邊羊糞蛋朝他身上投食,他也沒心思追打了。餓,是真的餓,白偉二十年了沒這麼餓過。以前總是聽說人為了一口吃的什麼都能做的出來,他還不信,覺得人為了錢才什麼都做的出來,吃的算個屁。此刻他信了,他懷裡還揣著一錠銀子,那日老神仙走時留給他的,可有什麼用,咬不得的咽不得,此刻按大小換麵團他都肯換。想想他曾經扔掉的包子,倒掉的不合口的飯菜,後悔的砸躿子。哦哦對了那年,三叔去州府送獸皮,回來時帶了一隻省城有名的燒雞,聽說是排了很久的隊才到手的,他扯下一個腿來只啃了一口,便連吐帶扔給狗吃了,不合口味。現在想想,那味道真是香極了,那隻雞腿若是現在能回到我手裡,我這輩子都不賭了,把老婆贖回來好好過日子,我種地她做飯。安安穩穩,每頓有飯吃,多好。白偉憧憬著,兩邊的嘲笑充耳不聞,他似是已經聽不到聲音了。憧憬著,喘息也不順暢了。憧憬著,眼前一明一黑的,便路過了銘香樓的正門口。
「要死了嗎?」白偉想著,昨天之前的他都不會相信,自己竟會是餓死的。迷離間聽到「嘩啦」一聲,銘香樓的夥計端出幾盤
楔子(二)一樁趣事——嗆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