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沉,小合子照例在院子裡巡視一遍,將一些不順眼的東西規整好,在後院的門口站上一會,看看裡面有沒有消息傳出,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就在前院廂房,這個院子幾乎沒有人來,負責伺候的也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房間很寬裕,他可以任意選擇房間,不過,出於小心,他沒有這樣,這個房間是前任留下的,他住進來之初連房間內的擺設都沒變過,直到兩個月前,他才小心的調整下房間的擺設。
這個院子很清冷很寂寞,不過,他還是發現這個院子的一些好處,比如,這個院子的生活很好,這是他不經意之間了解到的,另外,在這乾的活不重,其他方面的待遇很好;其次,這裡「休閒娛樂」設施不少,至少有個書房,裡面有很多書,而且如果需要,還可以上宮裡的書庫找,他伺候的這兩人都喜歡看書,只是喜歡的側重點不一樣,黑衣人喜歡看道典,藍衣人的興趣則更多,但有一個相同,倆人都不看儒家的書,都是關於修行的書。
此外,他還發現一個秘密,這倆人並不是每天都待在宮裡,有時候,他們也出宮,不過是悄悄出宮,這事他向上面報告過,上面讓他不要管,做好自己的事便行,從此他便默不作聲。
在月光下盤膝坐下,讓銀灰色的月光照在身上,內息自丹田緩緩湧出,沿著經脈流動,月光就像撲火的飛蛾般,撲進他體內,融入流動的的內息中,漸漸的,他陷入物我兩忘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門悄無聲的開了,一道身影緩步進來,這道人影雖然是走進來,可感覺卻象是飄進來的,沒有一點聲音。
藍衣人靜靜的看著小合子,看著那月光,眼中露出一絲貪婪之色,可隨即神情一變,飄出了房間,到了院子裡,門就這樣悄悄的關上,期間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院子裡,黑衣人安靜的站在蕭瑟的樹陰下,就像一道幽靈,無聲無息,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若非藍衣人的修為,根本不會發現這裡還有個人。
「煉月入體,化月為力,匪夷所思,謝兄真乃奇才。」
幽幽一聲長嘆,藍衣人背著手,緩步走出陰影,抬頭看著月亮:「天道殘缺,莫兄,你我被尊為大宗師,可大宗師也不過煉體巔峰,要跨過那道門檻,難啊!」
黑衣人沒開口,倆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看著月光水洗般的灑下,殘影照在地上,落在枯乾的樹葉和衰草上,小院裡死一般寂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打更的聲響。
良久,黑衣人一聲幽幽長嘆,打破了院子的寂靜。
「你我在這院子已經二十多年了,大限恐怕都不遠了,我黃松谷現在只剩下六個門人,築基成功的一個沒有,你鬼幽門恐恐怕也差不多吧。」
「哦,為什麼?」
「如果不是這樣,你幹嘛這樣著急?」
沒有回答,藍衣人靜靜的站在月光下,院子裡忽然變得更加陰森,黑衣人淡淡的說:「我們倆人偷偷較量了不下十次,半斤對八兩,況且,貴門的《偷天換日功法》,其他宗派也沒用,不過,我好奇的是,你怎麼現在才動手?」
藍衣人沒有回答,依舊沉默,黑衣人也不再開口,院子裡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
良久,藍衣人才嘆口氣冷冷的說:「偷天換日本就是逆天而行,培功者豈是輕易可得,哼,穆公公這老東西,這二十多年裡,對咱們看上去挺寬,可實際上呢,虎賁衛時刻有兩個斬魔隊準備著,這裡的小太監也始終只有一個,還都是些廢柴。」
黑衣人沉默了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來這偷天之功,首要的便是太監,難怪你能在宮裡待上二十多年。」
藍衣人被窺破隱秘,卻沒有生氣,而是點點頭:「不錯,偷天換日是我鬼幽殿的至高無上心法,所要求的材料自然也非普通,除了太監外,還有其他條件,這麼多年,在這院裡來來往往的太監也有幾百個,可符合條件的也就這麼一個。」
這段話後,倆人又沒話了,院子裡再度陷入沉默,不過,院子裡的陰森卻淡了不少,月光依舊那樣安靜。
「偷天換日,猶若萬丈深淵上的一根遊絲,當心心魔反噬。」
黑衣人說完之後便徑直向後院走去,藍衣人看著他的背影,神情陰晴不定,在月光下,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