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冬日過得很快,茫茫大雪一日接一日地下個不停,人人踏雪勞作,清晨再將路面上的積雪往田埂里掃一掃,祈禱著來年是個豐收年。
宮裡頭,夏子衿指揮著宮人在墨生園的廳子裡頭搭了個小台子,和夏晟卿每日約著包餃子煮湯圓,加上小葵與小桓子的幫忙,熱騰騰的香氣每日都飄出好遠,倒也十分愜意。
宮外頭卻不似這般好過了,白管家替白顯仁在這茫茫大雪的冬日裡暗中調查著當年的事情,詢問了許多個當年在白夫人生產過程中有參與到其中的人,甚至走訪了傳聞中所謂皈依佛門的產婆,如今的惠瑞師太,結果從惠瑞師太口中得知的真相卻與傳聞如出一轍。
白顯仁的房中,當他聽完了白管家將查到的一切全數說完,眼中的那一抹僥倖被事實擊垮成粉碎。
「老爺」白管家有些擔心地看著面無血色的白顯仁,心中頗有不忍,任誰知道了自己相伴身側十幾年的女人竟是一個心思歹毒的兇手,都會難以接受吧。
更何況,劉氏還為白顯仁生育了一女。
「不必多說。」白顯仁抽了一口氣,鼻子一吸,用袖子擦去眼角趟出來的淚水,眼中已然是死灰一片。
「去把那毒婦叫來!」他如今知曉了真相,從前劉氏的嬌濃軟語與乖覺全然成了惺惺作態,只有那骨腔里藏不住的惡毒與狠辣,才是她真真正正的面目。
白管家應聲退下。
這個房間,從前是白顯仁與白夫人一同住的,房裡的每一個物件,每一處擺放,都是白夫人親手安置,即便劉氏要求過許多回要換掉這些東西,白顯仁都不允許。
如今,他就坐在帘子後頭的梨花木床之上,那股子令他終身難忘的血腥氣味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白夫人便是在這張床上生子,在這張床上死於非命。
白顯仁雙手捂著臉面,一幕幕一樁樁從他眼前划過,最後定格在阿樺滿手的鮮血,痛苦地哽咽著撫摸他的臉說,妾身命薄,無福伴君左右。
吱呀地一聲,房門被一雙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推開,劉氏探頭瞧了瞧房間,卻不見白顯仁,自是有些疑惑。上一回也是這般,白顯仁讓丫鬟喚了他過去,半晌之後卻不見人影,連帶著這幾日對自己也是冷冷淡淡的,好生奇怪。
今日白顯仁又讓白管家來傳喚她,劉氏心中自然是喜的,以為是白顯仁朝廷里遇著事情才對她興趣缺缺,巴巴地便趕著來了。
「怎的還是不見人」劉氏攪弄著帕子,秀眉蹙成一團。自從白娉婷出嫁以後,她也越發清閒起來,日日便是守著白顯仁與她當家主母的位置,更加比從前在意白顯仁對她的寵愛。
她正打算去屋子外頭看見,卻冷不丁地瞧見帘子後頭白顯仁無聲無息端坐著的身影,愣是嚇了一跳,撫著胸口撩開了帘子,柔著嗓子道:「老爺怎地一個人靜悄悄地坐著也不出聲,可把妾身嚇了好一跳呢!」
白顯仁面無表情地盯著劉氏矯揉造作的姿態,從前覺著沒什麼不妥,如今看來卻樣樣都是令人憎惡。
劉氏被他直勾勾地眼神盯得有些頭頂發麻,尷尬地笑了幾聲,扭著柳腰就正要上前去挎住白顯仁的胳膊,走進了些才想起來這張床仿佛是當年那個女人死在上頭的那一張,不由得有些發怵起來。
「怎麼了,不敢過來?」白顯仁將她眼中的一抹不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冷冷一笑。
「老爺說什麼呢?」劉氏嬌嬌地嗔道,硬著頭皮走到梨花木床邊上,堆著笑容就要往白顯仁懷裡坐去。
卻只見白顯仁在她快要觸及到床沿之時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狠狠一推,頃刻便將劉氏推倒在地。
劉氏有些訝異,觸及到地面的身體疼得發麻起來,她眼中含著語氣,委委屈屈地喊道:「老爺」
出乎她所料,白顯仁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而是雙眼帶著冷然的刀鋒,一字一句地說出令她膽戰心驚的話語。
「賤人,你不配靠近阿樺的床。」
劉氏渾身一個哆嗦,腦袋裡轟隆一聲,臉上也微微有些抽動起來,卻強壓下心頭浮上來的巨大不安,裝作渾然不知道:「老爺你為何發這樣大的火,妾身都被你弄糊塗了呢,老爺不喜歡,姐姐的床妾身不靠近便是了」
白顯仁見她還在裝瘋賣傻,眼中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