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房間裡突然多出來的三個人,景牧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太過驚訝的神色,表情太過冷靜平淡。他手上端著一隻冒著熱氣的碗,面色沉沉掃了眼她們三個丫鬟,而後將目光落在床榻上的柳瑟。
「殿下,讓奴婢來照顧小姐吧。」綠綰上前欲接過他手中的碗。
「你們先下去。」冷冷的男音在空氣中響起,幾人一頓,極為默契的向柳瑟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應聲道:「是,殿下。」
輕扣房門的聲音傳了過來,景牧側過臉向門口掃了一眼,面色更加凝重陰沉。
「先把藥喝了。」他的聲音不冷不淡,醇厚磁性的男音直直的落入柳瑟的耳中,她本是不在意,卻又不自覺的抬眼瞧了眼正向她走來的男子。
現在的他,確實和前世里不一樣了,以至於讓她懷疑這樣對她好的他到底是虛情假意還是付之真心。
真心?
她心底泛起一陣嘲弄,一個野心勃勃,心思複雜的男人會付出真心?
她不信。
「怎麼,怕本王在藥里下毒?」他順勢坐了下來,一手端著碗,似笑非笑的看著榻上的少女。
「殿下且放在這裡,我自己來就好。」柳瑟的回答總是這麼生硬客套。
「自己來?」他劍眉一挑,唇角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你認為你現在的狀況能自己做這些事情嗎?」他輕哼一聲,不容分說的用另一隻手將她扶了起來。
他的力道很大,因此並沒有費多少力氣。可能是他的手觸到了柳瑟背部的傷,令她不禁吃痛一聲。
「弄疼你了?」他輕聲問,柳瑟有種恍惚的錯覺,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他眼中的溫柔與自責。
「洪太醫開了些外敷的膏藥,效果是極好的,堅持服用,背部的傷疤便會消除。」她對他的話並不懷疑,只是淡淡點了點頭,道:「多謝殿下。」
「你我之間是不必言謝的。」他面容恢復了往日的高冷,聲音再平淡不過了。
柳瑟留心了下他的表情變化,卻並未捕捉到什麼異樣來,不過他方才的話又是何意。
「王妃真是好生健忘。」他綻出一抹笑來,這一笑便融化了他之前的所有冷淡,令柳瑟錯愕不已。
良久她才反應上來,眼底浮上一絲惱意,講話的語調都變得冷冰冰的:「殿下還請自重。」
「自重?」他臉上的笑意濃烈了幾分。「王妃說這話未免有些可笑。」
他高大的身子竟壓了過來,柳瑟望著這張近在眼前的臉,本能的想要將他推開,偏偏又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將臉別過一旁,不再去看那雙深沉的黑眸。
「王妃到底是有些見外了。」他的話語裡帶著些許調侃的語氣,惹得柳瑟心中不自在。
「在這太子府中,還沒有什麼事是本王做不得的。」男音的低聲淺笑在她耳邊飄蕩,那份獨有的男子氣息也越來越清晰,壓抑的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這世上女人萬千,想要討好殿下的更是數不勝數,殿下又何必在我一卑賤之女身上浪費精力與時間?」
柳瑟定了定心思,說出這些話來,不過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好化解此時尷尬微妙的氣氛。
然而她卻尚未察覺,他不知何時已經湊了過來,她轉過臉來,雙眸直視著這雙如黑夜般的眼睛。
深邃,幽深,像是被蒙上了那最初的清冽,變得十足的複雜,又令人捉摸不透。
兩人對視一眼,她竟不覺心中一跳,看他輕閉上眼,薄唇像是要欺壓過來時,柳瑟頭往旁邊偏了偏,隨之躲開了。
許是她的動作太大,險些打翻了景牧手中的藥。
滾燙的藥灑出來幾滴,濺在他的衣物上。
他緩緩睜開了眼,嘴角含著一抹別有深意的笑,眼下竟還有心思打趣柳瑟:「王妃可是害羞?」
……
柳瑟毫不留情的將他狠狠瞪了一眼,看他不怒反笑的樣子,自己反倒被氣著了。
看著他眼睛裡閃爍的光芒,頭腦里便出現了一個聲音,仿佛在提醒著她。
她不會忘記她的任務,她要除掉眼前這個男子,可她也深知這個任務的艱巨,他是尊貴的太子,身邊自有暗衛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