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姐妹們什麼樣的珍饈佳肴沒吃過,這普通的藤蘿餅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滋味並無什麼獨到之處,但是姐妹們都極捧場地一擁而上,鬨笑著片刻功夫就搶了個乾淨。
一時間倒也融洽,其樂融融。整個紫藤小築香鬢美衣,鶯聲燕語,百媚千嬌。
天色已經不早,如墨的夜色逐漸在天際暈染開,夜風微涼,將紫藤花的香氣在院子裡吹送輕拂。丫頭們早早地掌起琉璃燈,將院子裡照得光華璀璨,亮如白晝。
軒兒去廚房裡將酒席傳喚過來,斟上母親賞的葡萄釀,幾位姐妹就相互謙讓著落座。
沒有府里大人在場,青愁幾人仍舊吃得慢條斯理,格外優雅,似乎這樣用餐已經成了習慣,不似我,粗野慣了,這樣扭捏作態一頓飯下來,是要打嗝的。
我早先嘗了兩個藤蘿餅,並不十分餓,就另外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挑揀著幾個色澤不錯的菜給幾人品嘗,殷勤相勸。
留心看了青愁面前的食碟,特意給她挑揀了一道泡椒牛肝菌和香辣酸湯毛肚,她都吃得乾乾淨淨。青憐則被那辣味嗆得面紅耳赤,緊喝了兩杯茶水。
我趕緊吩咐了蘭兒將青憐的食碟重新換了,又將兩盤辣菜換到青愁跟前:「這辣椒我們委實享受不了,嘴巴里要冒火了。」
青愁吃得津津有味:「我姨娘喜歡吃海椒,有合口的就會給我留點,多少受了些影響。」
我裝作不經意道:「揚州人飲食一向比較清淡,不太喜歡這些辛辣的東西。聽說巴蜀之地,那裡的人都是無辣不歡的。」
青愁點點頭:「聽說那裡氣候炎熱潮濕,多吃些辣椒可以排除身體裡的濕氣。」
我正欲再問,青青已經當先開口提議道:「這樣干吃閒聊,未免有些沉悶無趣,不如我們行個酒令,輸了的罰酒一杯,如何?」
青茵當先放下手裡的筷子不滿地抗議:「青青你滿腹詩書,七步成詩,府里誰人不知,我們都是甘拜下風的。你這樣提議分明是在故意欺負我們不如你。」
青憐和青愁卻覺得新奇,紛紛點頭應和,說左右不過一杯葡萄釀,無妨,就當切磋學習了。當下議定,就地取材,以紫藤花為題,七字酒令。
青青果然才思敏捷,字字珠璣,青憐雖小,也不輸於青茵青愁二人,對仗工整,句句錦繡。
唯有我吭哧半天對不上來,或者對得驢唇不對馬嘴,惹得眾人捧腹大笑,幾個丫頭也停了閒聊,關注著我們幾個,低頭辛苦地忍著笑意。我渾不在意,只是認罰,將面前的葡萄釀一杯接著一杯乾了。
氣氛逐漸熱鬧起來,大家都不再那般矜持,嬉笑嗔鬧,放下了端著的架子。
惠兒拿著酒壺,站在我的身後,只蜻蜓點水一般斟個五六分滿,替我掩護。青青眼尖,高呼「作弊」,一把搶過惠兒手裡的酒壺,將酒倒得滿溢出來。接連罰了我好幾杯。我乾脆自己執了酒壺,自斟自飲,讓惠兒暫且歇了去。
葡萄釀甘醇甜香,最初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當做果汁來喝,卻不知道裡面也是含了酒的。後來飲得多了,就有些酒意上涌,臉上猶如火燒一般,眼前也迷瞪起來,端在手裡的杯子左右搖晃,拿不平穩,灑在衣服前襟上。
青青扶著我的杯子湊到我的嘴邊,笑我:「哪有客人沒喝好,主人家自己喝多的理,我們還等著喝你煮的茶呢。」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吩咐蘭兒和小樣兒將炭爐生起來,煮上一瓮泉水。
姐妹們皆齊聲叫好,明顯興奮起來,整個紫藤小築一片沸騰。
過了半晌或者不過一忽的功夫,我追問蘭兒水開了沒有,蘭兒回稟說,連日陰雨,木炭受了潮,還未點著。
我就有些著急催促,蘭兒說小樣兒已經去拿引火的柴禾了,稍候片刻即可。
提起小樣兒,我就覺得好想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但是卻想不起來,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然後聽到惠兒在訓斥小樣兒,怎的將小姐寶貝的醫書拿來引火。
小樣兒小聲地辯解,自己拿的並不是小姐的醫書,而是從雜物間翻出來的一本三姨娘的手記。
蘭兒就低聲嘟噥,好歹要等小姐看了之後再做處置,不能擅**毀了。
再後來的事情,好像就記不太真切
第五十七章醉里挑燈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