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15年的冬天比往年來得都早,也冷上許多。位於大晉北邊的幾個州府,剛剛入冬,便是一場雪接著一場雪的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
同縣是興州府治下的一個還算富庶的縣城,往日熱鬧的街道,如今卻因為這接連的大雪顯得有些蕭條。
此時,停了不到一個時辰的雪,又開始星星點點的下了起來,使得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腳步更顯匆匆。
一個老婦人撐著把破了個角的油紙傘從一家藥鋪中走了出來,緊了緊身上絕對算不上厚實的衣服,護著懷裡的什麼東西,匆匆地向城東走去。
城中大部分的富戶和權勢之家都居住在城東,老婦人的目的地是其中一座看起來很普通的大宅子……的後門。
在小門外敲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那扇小門才打開了一道小縫隙。
然後,在守門老僕的謾罵聲中,老婦人陪著笑臉進門,穿過長長的夾道,在一個並不寬敞的院落停下了腳步。
這個院落似乎是做庫房用的,所有房間都上了鎖。老婦人哆嗦著凍僵的手打開了東廂房門上的鎖頭,推門而入。
空蕩蕩的房間透著一股子淒涼,明明是外面在下雪,卻給人屋子裡更冷上幾分的感覺。
關好門,走到了只擺了一張床外什麼也沒有的裡屋,老婦人才將懷裡已經把她的胸口燙得通紅的小陶罐子拿了出來。
「姑娘,姑娘,醒一醒,媽媽為你喝藥。」
老婦人一手扶起床上那個深深的陷在濕重的被褥中的小女孩,一手竟然是直接將陶罐的小口對著女孩的嘴就開始灌。
老婦人似乎並沒有覺得她這樣的餵藥有什麼不妥,可是,她手中的女孩卻並不是這麼想的。
……
林芷琪只覺得,這個夢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可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一切似乎都是開始於這場莫名其妙的發燒,本以為是因為中暑了才有點頭暈而已,於是,中午勉強吃了點東西後她就回宿舍休息去了。
結果,舍友晚上上完課回來見她還睡得暈天暗地的,這才發現她有點不對勁,而這時候,她早已經是燒得迷迷糊糊的了。
後來的事,林芷琪只記得,自己在幾個舍友的集體鄙視和擔心下,大半夜的被她們從床上拖起來,再被人架著去了醫務室,之後便是測體溫,做檢查,然後邊輸液邊繼續睡。
只是,這一覺和下午那悶悶的昏睡不同,她開始不停地做夢,一會兒是和舍友在逛街,一會兒是獨自在黑暗中奔跑,一會兒是和老爸老媽在嘮嗑,一會兒是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撒嬌,一會兒是高樓林立的城市,一會兒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
隨著越來越多的夢的片段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交錯,翻騰,林芷琪覺得似乎有個人正拿著一根攪屎棍,呃,是擀麵棍在她腦子裡不斷地攪拌著,這使得她在頭暈腦脹的同時,還覺得腦袋一陣陣的刺痛。
所以,當耳邊傳來的不是陪在身邊的舍友低聲說話的聲音,而是一個溫柔女聲時,林芷琪只當是還在夢裡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所以,當鼻子裡鑽進了那帶著濃濃中藥味的空氣時,她也只是奇怪醫務室什麼時候還有中醫服務了。
所以,當下一秒,那帶著中藥味的空氣成了液體,還不斷地湧進她的口中時,林芷琪所有的感觀化作了兩個字,臥槽!
三個字,救命啊!……嗆到了。
四個字,我要死了!……灌到鼻子了。
五個字,你有完沒完……呃,這是對作者說的。
於是,也許是求生意志在作祟,也許是已經吞下去的中藥在顯靈,本來全身無力的林芷琪猛得抬起了手……卻什麼也沒有碰到。
……
「好了,好了,終於是喝下去了。」老婦人側身將陶罐放在了床邊的地上,並沒有看到手中女孩那細小的胳膊抬起又落下的無奈。
從邊上空著的木盆里拿起一塊乾淨的帕子,老婦人輕柔地幫女孩把鼻子,嘴角,下巴上的藥汁擦去。
看著小女孩不比她巴掌大多少的小臉泛著不健康的紅暈,老婦人又抹起了眼淚:「姑娘啊,我可憐的姑娘啊!你這樣……嗚嗚嗚……當初那樣……嗚嗚嗚……現在這樣……她們還那樣…
001【論發燒方式錯誤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