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印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書神屋 m.shushenwu.com
門口圍了不少人,他就這麼一眼掃過去,海水一半往兩側散開,給他退出了一條路。
其他人看著黃印的背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蔣慕淵看著眾人,除了原先六部衙門做事的,從隔壁都察院、五寺、六科都驚動了官吏過來。
他往前走了兩步,道:「眾位,我還是之前與幾位老大人說的那個意思,去留隨意,斷沒有秋後算賬的事兒,也不影響子孫前程。
各位想罵就罵,在這裡罵或是去街上罵,全憑眾位自己,我不反駁,也不會讓你們閉嘴。
若想南下的,現在回去收拾東西,城門處無人阻攔。
我只提醒一句,罵就行了,別火氣上來動手,你們滿院子的一起上,也打不過我。
千萬別想不開弄什麼死諫,御史言官,撞死在金鑾殿上能留名,撞死在這裡,白撞了。
眾位,請吧。」
蔣慕淵說完,交代聽風留心些場面狀況,便先回了屋子裡。
官員們面面相覷,被蔣慕淵那幾句話說得這時候罵和不罵都不是一回事兒。
罷了,都沒想明白呢。
黃印是孤家寡人站出來表態,他們都有上下親眷,還是先琢磨琢磨。
也有被黃印的話觸動的,長吁短嘆了一陣,安安分分回去做事。
當然也有直脾氣,直言隨著蔣慕淵一條路走到黑,正表忠心,就被邊上破口大罵的御史打斷。
幾位老御史,一輩子迂腐脾氣,豈能接受鳩占鵲巢,引經據典,連罵人都是一篇文采華麗的駢文。
聽風垂手站著,左耳進右耳出,沒人罵才是奇怪事呢。
他的任務就是看好狀況,御史們想唾罵還是要爭辯,都隨他們去,只要不打起來,他就不管。
屋子裡點著炭盆,窗戶幾乎都關起來了,只餘角落一扇透氣。
聲音全部傳進來,裡頭各個全都跟沒有聽見一樣。
都是常年讀書的,充耳不聞的本事練就的都很卓越。
外頭吵、裡頭靜,持續到了正午時,御史們罵不動了,也就沒聲了。
傅太師放下摺子,問蔣慕淵道:「他們就是太迂了,不知道變通,這會兒撞不到金鑾殿,去街市口,湊上六七八號人,還怕留不了名?」
曹太保叫傅太師氣笑了:「你嫌他們罵得不中聽,就別聽嘛!大把年紀了,還跟年輕人一樣計較。」
傅太師摸著鬍子:「太保不用擔心,湊不上的。大冷的天,再怒髮衝冠,從這裡走到街市口都凍哆嗦了,撞不出去。」
曹太保哼了聲,知道傅太師是苦中作樂,嘴上逞強,真有人要想不開,他肯定頭一個衝出去攔了。
不過,曹太保算是想明白了傅太師欣賞黃印的理由了。
嘴巴都刺人。
黃印平素嫌都察院的御史們沒事找事時,說話比傅太師還厲害。
忙到了下衙時分,蔣慕淵與傅太師、曹太保一塊去探望馮太傅。
馮太傅昨兒那一跤跌得很厲害,本身歲數又大了,只能靜養。
他昨日從另兩位那裡就知道了太皇太后的選擇,整整一夜,睜眼到天明,今兒白天昏昏睡了小半個時辰,又睡不著了。
見蔣慕淵進來,馮太傅只衝他笑了笑:「老夫一點兒都不會動,小公爺見諒。」
「太傅身體要緊,」蔣慕淵道,「我過來只是探望。」
馮太傅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便沒有著急,只說近日政務,他受傷之前還未辦妥的事兒,雖不會就此耽擱,但他也要說一說見解,以免出現差池。
之後,蔣慕淵先行離開,馮太傅留了兩位同僚,嘆道:「我前回就說,他若姓孫就好了,他姓孫,老頭子還糾結什麼呀!」
傅太師安慰著拍了拍馮太傅的手背:「你慢慢糾結,這路只能自己選。」
「天亮時,老頭子甚至想過,怎麼沒有一跤跌個乾淨,命跌沒了,也就不用想了,」馮太傅苦笑,「可那也不成,我要是先走了,就是對不住你們了呀,幾十年的老友了,不能把這麼困難的事兒留給你們面對。」
曹太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