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寅的話,蘇頌的話頭頓時止住,所有人都轉向裴寅。
裴寅是第一次被這麼多大人物注視,倒是也不慌,平靜的抬手,告退而出。
王存見狀,冷哼一聲,道:「看你們幹的好事,現在驚動了官家,怎麼收場?」
文彥博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章惇,忽然轉向蘇軾,道:「子詹,你怎麼看?」
眾人聽到2文彥博說話,又突然問話蘇軾,不禁又看向蘇軾。
蘇軾神色動了動,倒是明白了文彥博的用意,神色淡漠的道:「自慶曆以來,詩案層出不窮,下官以為,若是重懲趙闐,會令士人噤聲,天下膽寒,非社稷之福。」
蘇軾的話,不讓人意外。
這裡面,還有一段故事,就是:烏台詩案。
神宗朝,蘇軾的一首詩,被當政的『新黨』攻擊為『謗訕新政』,監察御史接連上書抨擊,後面的沈括等人也加入戰團。
最後,演變了『新舊』兩黨的黨爭,兩黨的大人物接連下場,包括了王安石,司馬光,呂公著等當朝大佬,最後神宗皇帝都親自下場,想要探明究竟。
蘇軾在御史台被關押了一百多天,一度傳言要被『斬立決』,蘇軾甚至絕望的在牢裡寫了絕命書。
最終的結局,大宋的『不殺士大夫』的無敵要求下,蘇軾被放了出來,但被流放嶺南,以了結此案。
這個案子,本質上是黨爭,可蘇軾當時文名蓋世,造成的影響是無比可怕的。
有人說,元祐初,司馬光等人打開『詩案』之門,將『新黨』盡數掃出朝廷,就是來自這場『烏台詩案』。
對於那場差點要了他命的詩案,蘇軾說的十分寡淡。
但在場的,除了文彥博,蘇頌,王存登時少數人,章惇,蔡卞,李清臣,林希,黃履,來之邵,林希等等,哪怕是許將,曹政都遭遇過『詩案』的牽累。
因此,政事堂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仿佛在回憶什麼。
「我們現在去垂拱殿?」蘇頌沒給他們回憶的時間,看著章惇道。
章惇環顧這一大群人,劍眉慢慢放下,道:「都去。」
說著,他就起身,帶頭出門。
大宋文官集團的最高層,除了樞密院的樞密使章楶外,所有人都在。一大群人,跟在章惇身後,出了政事堂,轉向不多遠的垂拱殿。
這會兒,趙闐已經到了垂拱殿。
他極力保持平靜,實則內心忐忑不安,眼神都是慌亂。
一時激憤,上了那道奏本,事後不多久他就後悔了。
現在被叫到了官家的垂拱殿,他如何能不慌,站在垂拱殿內,彎著腰,低著頭,大氣不敢喘,眼皮都不敢抬。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在萬分煎熬中,他被一陣腳步聲驚醒,就更加不敢亂動了。
趙煦從側門進來,就看到一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年輕站在殿中,雙腿可見的在打顫。
趙煦一笑,坐下後,道:「你就是趙闐?」
趙闐一個激靈,連忙抬手道:「學生趙闐,參見官家。」
趙煦擺了擺手,道:「免禮。坐吧。」
趙闐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陳皮抱著手,道:「官家賜座,左右兩邊椅子,你隨便坐一個。」
趙闐這才敢抬頭看趙煦一眼,又連忙謝恩,在左側的第一個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趙煦打量他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這個年輕人的兩道奏本,將開封城都給炸開了。雖然他沒有刻意去關注政事堂的動靜,卻也知道政事堂必然會吵的不可開交。
「謝謝。」
趙闐看著黃門送來的茶杯,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而後又慌張的對趙煦躬身,才慢慢坐下。
趙煦見狀,不由得笑了,端著他的茶杯,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趙闐見趙煦坐到了他對面,心頭就更加慌亂了,坐的一動不動。
趙煦端著茶杯,觀察一會兒,笑眯眯的喝了口茶,道:「你這個位置,是大相公坐的。」
趙闐嚇了一大跳,猛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