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那莫不是韓宣徽?」
包廂之中隨著這一句話,陡然間起了搔動。
五六名身著襴衫的士子,全都沒了平曰的修養,一齊擁到了窗邊,向下張望著。
唯有宗澤坐得紋絲不動,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桌上的菜餚。
以他在京城中的名聲,如果想要去韓府上拜訪,不會等待太久就會被招進去。只是他沒什麼興趣,不打算刻意去拜見,現階段的所要注意的重點,難道不是禮部試嗎?
至於當下,宗澤現在更想著怎麼趁這個機會多吃點,不能浪費了自己為此付出的十貫大錢。
要不是給兩家快報報社撰寫專門的評論文章,宗澤也拿不到那麼多的現錢來貼補平時曰用。不過也不會被同一個住處的同窗起鬨,最後不得不答應下來去內城的正店好好喝上一巡酒。
「怎麼就收起清涼傘了。」有人擠在窗前,驚異的問著。
好幾個人立刻一句接一句的回答:「聽說韓宣徽在兩府中,是出了名的最不喜歡用儀仗。除了上朝放衙,平時出外,都是只有十幾人護衛。」
宗澤不忘吃菜,筷子不停地動著。難得來內城吃酒,卻一個個只顧得看人,太浪費了這滿桌子好酒菜了。
不過是見到一張清涼傘,何必這麼一驚一乍。宗澤如此想著。
比起外城靠南門的國子監,內城之中,能遇上重臣的機會要大許多。州橋夜市上的,哪天都能看見一名名金紫重臣的從面前經過,但南薰門,見豬的幾率可比見官的幾率要大多的。如果再算上官員中那些跟豬沒兩樣的一部分,這個差距就更大了。只是國子監中,沒見過清涼傘的學生又有幾個?五十里京城內的直到目送了韓岡一行拐進了另一條街道,在窗前看熱鬧的國子監生們,這才一個個回到了座位上,只是議論的重點,依然還是已經遠去的韓岡。
「真的是韓宣徽。」
「若是能當面請教,聆聽學問就好了。」
宗澤埋頭吃菜,就算韓岡出面講學,他也不覺得現在有資格去湊那個熱鬧。
要去聽講,先得要打好基礎,得將有關氣學一系列書籍都通覽一遍,還要隨時去《自然》上最新的文章。韓岡所主張的格物之學,不是讀兩本經書就能明白的,什麼底子都沒有,去聽了也只是浪費時間。
《自然》已經刊行了三期,宗澤每次都在第一時間弄到了手,只是好多地方都看不懂。如果是有關生物、物理和化學的部分,依照文章中的內容做個實驗或是實際觀察一下也就能明了了,但若是是有關數算的部分,實在是看得頭疼。
宗澤出身於兩浙商人家庭,論起算學,在座的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可惜就是七八歲便能將九九歌訣倒背如流的宗澤,也一樣對《自然》中的那幾篇有關開方、勾股,還有天元代數法的論文感到頭疼不已。
相較宗澤而言,他的同學們就簡單多了。國子監中的學生,最早對氣學大多不是很看重,只是對那些實驗有些興趣,但還是視之為小道,但等到這一次韓岡回京,在殿上宣講華夷之辨,鼓吹對外擴張,立刻就在國子監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太學生們對氣學的態度就變了。
與宗澤交情比較好的一群同學,現在最喜愛也最欣賞的就是韓岡新近針對華夷之辨的一干理論。作為氣學圭臬的橫渠四句教中的為萬世開太平一句,不再是空口說白話,而是有了切實的理論基礎,同時目標和方向也都從中衍生出來。
「那些蠻夷,空占了那麼多土地,卻只知刀耕火種。換了我中國之人,開溝洫、闢田地,再差的地也能種出糧食來。」
「想想幽燕十六州,到現在才多少人口,如果換做我中國據有此地,又能安置多少人口?」
「浪費啊。那麼好的地,那麼大的平原,卻給北虜拿來做牧場。這不是浪費是什麼?」
「再說南方。南征平交之前,廣西才有多少出產。現在呢,每年的糧食都有百萬石。」
「嶺外之地,出了州城,就是蠻夷的地盤了。想想吧,幾十萬、多不過百萬的蠻夷,占了兩路之地。只看官軍南征滅交趾之後,兩廣的出產多了多少,就知道過去浪費的究竟有多少。」
「最好的辦法還是改土歸流。」
宗澤微笑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