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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二十二章 空城計

    章越每月都給章直寫信,於章實倒少了書信,只是通過章直向他書信問候。

    橲對章直,章越期望甚大,也是唯一可以在熙河事上說心事的人。對於這一次天子安插李浩至熙河路來,章越也是言及自己苦悶,同時表達了自己長期領兵在外,遭朝中猜忌後,欲功成身退,歸隱田園之意。

    章越信中談及陶淵明所提及的桃花源,露出嚮往之意。有時候官退之後,能夠避世歸隱到一處誰也不認識你的地方攜帶家人閒居個三五年,躲開世事的喧囂,將天下家國都拋之腦後,不必考慮王安石變法是否成功以及幾十年後金兵是否入侵,那也是一等精神上的愉悅。

    譬如當初的參政趙忭,被王安石氣得下野後,隱居家鄉將所居之處稱為高齋,對於來拜訪求認識的鄉人,他寫了一首詩是『腰佩黃金已退藏,箇中消息也尋常。

    時人要識高齋老,只是阿村趙四郎。』連王安石也在拜參政之時,有『霜筠雪竹鐘山寺』之詩。

    身處高位雖說榮華富貴,但壓力則是非尋常可比,所以一面積極入世,一面卻有避世之意,但凡夫俗子看來只會言之矯情。

    橲章越知章直同修起居注,也是在書信中叮囑,處世之道當以蠢為明,以柔為強,你性子魯直,切不可因事不直,理不順而進言。

    章越又得知章直來信請教自己書法。章越便回信說,自己師從章友直,可惜對方數年前已是病逝了,如今自己取法多家。

    當初杜陵曾言『書貴硬瘦』,取以陽剛勝過陰柔之意,字如人也。天下之事必由內心一股倔強不屈之氣而成,然與人相處則是因愚柔而順。

    信寫到這裡,章越心想自己是在告誡章直,何嘗不是告誡自己。章直的信寫完,則是給十七娘寫信。

    十七娘是每月書信一至兩封,如今二人言及多是兩個孩子的讀書教育之事。

    橲長子章亘聰穎過人,令章越十分欣慰,只是聰明的孩子常難聽話。因熙河的戰功,章亘得了蔭官的身份,日後就算不通過科舉,也可直接出來做官,而且還是京官。


    不過章越還是讓十七娘對其督促,考上考不上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便是讀書。

    人的氣質,關乎出身家庭,唯有讀書可變化氣質,古之相士常言讀書可以改命,並非虛言。

    章越讓十七娘督促長子次子讀書先立堅卓治之志,之後再為之。次子讀書不如長子聰穎,但章越讓十七娘催其讀書不要責效,只要日進。

    如章越很喜歡的作家所言,人一定會退步的,如果沒有努力,那這個世界上能和你一起自然增長的應該只剩下各種痛苦。

    沒有一個遠大目標的管理和遞進,平日就容易被各種挫折痛苦所累。所以說吃不了讀書的苦,就會吃生活的苦。

    橲就是一個主動和被動的區別。信寫到最後,章越亦不由自己與自己道了一句,磨鍊心志,百鍊成鋼。

    讀書是磨鍊,身在官場何嘗不也是一等磨鍊。寫到這裡,章越將筆一停,也是略有所悟。

    每次章越在公事之餘,亦書信給家人朋友,每日不停,再忙都要寫兩三行。

    十七娘知章越之意,常將兩個兒子功課寄至章越軍中。章越常半夜三更則於燈火下批改功課,這也是他一日之中最高興的時刻了。

    橲這也是天下父親的望子成龍之意。次日幕僚們得知李浩為熙河路鈐轄後,都以為章越心情不好,但卻見他神色如常。

    蔡卞對此事知道一些詳情,斟酌了一下對章越道:「近來京中聽說生了不少閒言碎語,但以往聽起來覺得不過是無稽之談,二府並非心底沒數的。」章越聽了點點頭。

    蔡卞這話的意思,不是王安石搞的。蔡京道:「啟稟大帥,我以為或許是朝廷在催促我們,但又不好言明。」天下所有經略安撫使路,也只有章越這一路是官員自辟,幾乎如節度使待遇。

    若是從權個半年還成,但如今一年過去了。橲朝廷也不放心啊。蔡卞道:「之前踏白城之功,擒木征,降鬼章之事,可見朝廷還是始終器重大帥的,這一點並沒有變。」蔡卞一說,眾幕僚們也是紛紛點頭。

    章越道:「那元度有什麼高見呢?」蔡卞道:「其實朝廷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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