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王黼,如果是李綱對王黼的批鬥還涉及到派系之爭,大家會有別的想法,但李延慶指責就不一樣了,他是保衛太原的大功臣,連金國都畏懼他,不惜用撤軍來換取他調離太原,更是得到了數十萬京城百姓支持,這使他無形中在朝廷就有了一種常人難及的威望,對朝廷事務也有了一定的影響力。
所以他對王黼的當面指責使得天子趙佶也有點坐不住了,不悅問王黼,「王相國,這是怎麼回事?」
王黼滿臉通紅解釋道:「回稟陛下,微臣只是想統籌安排救濟難民,所以需要一點時間。」
「好一個需要一點時間,一個多月過去了,朝廷和地方官府都沒有任何動靜,數十萬難逃的難民在饑寒中苦苦煎熬,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朝廷的救濟居然就在王相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中消失了。」
李延慶又向趙佶和太子趙桓行一禮,「陛下,太子監國,微臣今天上午遇到一群從真定府逃來的難民,他們向我哭訴,他們不願意做金兵的奴隸,就是死也要做大宋的臣民,他千辛萬苦逃過黃河,卻有不少老人因病餓而死,陛下,這是您的子民,他們沒有死在金人的鐵蹄下,卻死在王相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中,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李延慶最後一句話聲色俱厲,他終於在朝堂上發作了,震驚了朝堂上所有的人,自從拗相公後,還從來沒有大臣敢在朝堂上如此發作,趙佶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偏偏李延慶的話句句誅心,讓他無言以對。
這時,蔡京起身道:「李府尹請不必動怒,陛下,請容老臣說一句。」
趙佶鬱悶地點點頭,「蔡相公請說!」
蔡京緩緩道:「我大宋自神宗以後,便對災難之民有了明確規定,由各官府就地賑濟,其實並不需要通過朝堂批准,而且陛下在幾年前對方臘之亂就明確批示,但凡兵災難流離民眾,由各地官府自行賑濟,所以王相國在批覆下呈方面雖然有些拖沓,但也不能把責任完全推在王相國身上,只能說地方官府不作為,也有很大的責任。」
李延慶眉毛一挑,問道:「是這個規矩嗎?官府有權自行賑濟,不必通過知政堂批覆。」
「確實是這個規矩!」
李延慶點點頭,厲聲問王黼道:「我相信蔡相公的論斷,更相信天子體恤子民的聖意,那我就要問王相國,我作為開封府尹遵循陛下旨意向開封府十六縣下達了賑濟災民之令,你堂堂的王相國卻派人去開封府各縣,嚴禁開封府各縣賑濟災民,公然對抗聖旨,這是為什麼?」
朝堂中頓時一片譁然,王黼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趙佶坐不住了,問道:「李府尹,你可有證據?」
李延慶取出王黼的銀牌呈上,「這就是王黼派人去各縣下令的信物,請陛下審視!」
有宦官將銀牌呈給了趙佶,趙佶看了看銀牌,心中著實有些惱火,這面銀牌除了上面文字不同外,銀牌的式樣,甚至上面的紋飾都和自己的天子金牌一模一樣,自己可從來沒有批准過親王以外的大臣可以擁有銀牌,不用說,這是王黼擅自所刻,有僭越之嫌。
趙佶狠狠瞪了王黼一眼,王黼看得出了趙佶眼中的不滿,嚇得他撲通跪倒,連連磕頭,「微臣知罪!」
他所說的知罪並不是他派人去禁止賑濟難民,而是他製作銀牌的秘密被趙佶發現了。
趙佶冷冷道:「你把手中的朝務都轉給蔡老相國,兩個月內不准你再過問朝政!」
王黼滿頭大汗小聲道:「微臣遵旨!」
趙佶又對蔡京道:「關於賑濟難民的方案要立刻出台,不准再拖下去,知政堂可以向太子請示,要把這件事辦好了!」
蔡京連忙起身表態,「老臣一定不辜負陛下的信任,今天就開始處理此事。」
趙佶點點頭,看了一眼李延慶,緩緩道:「朕知道李府尹剛從軍中出來,有些軍隊的習慣還改不了,朕也不怪你,但朝廷畢竟不是軍隊,希望李府尹能儘快適應文官的身份,盡力協助太子治理好京城。」
「微臣謝陛下寬容!」
趙佶心中十分不高興,王黼不爭氣是一方面,李延慶咆哮朝堂,也讓他顏面盡失,甚至李延慶的咄咄逼人還居然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