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布政使衙門、巡撫衙門也不會做這個冤大頭,這樣你推我,我推你之下,自然就成了懸而未決的事情。
謝慎前世治明史時,對於「懸而未決」這四個字深有體會,別看只短短四個字,卻是體現了儒學的深邃一面。
在少年看來,人生最慘的事情不是舉頭望明月,對影成三人。最慘的是,連對影三人都不能,只能顧影自憐。
而現在號舍里的困居的生員考生們便是這般悽慘的存在。
號舍內的空間促狹,身材高大的考生便得蜷縮著睡覺。能睡著的還好,若是睡得淺的考生,很可能會被蛙鳴吵醒。
一次次的睡著,一次次的被吵醒,然後就變成了神經衰弱,翌日的策問試會受到很大程度的影響。
好在謝慎屬於那種睡眠質量很高的人,一旦入睡很難被吵醒,雖然間或能聽到幾聲蛙鳴,但卻無甚大礙。
謝慎也不矯情,索性躺在地上美美的睡了一覺。他這號舍地面基本都是石塊,並沒有多少泥巴。又因為這號舍緊靠著排水渠,白日裡滴下來的雨水早已滲到渠中,石塊已經干透,並不會沾濕衣服,就相當於一方天然的木板床,比蜷縮靠著桌案睡舒服多了。
而那些地面是新鮮泥土地的考生,號舍里現在已經成了泥塘,別說在地上睡了,就連落腳都是困難。
若不是狠下心來扎頭悶睡,他們連個把時辰的覺都難睡得。
月明星朗,秋風徐徐吹進號舍,謝小郎君便在這種愜意的環境中度過了一晚。
......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進號舍時,謝慎揉了揉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兀自伸了伸懶腰,少年長呼出一口氣。
看天色剛蒙蒙亮,應該距離開考還有些時間。
就著水吃了些餅子充飢,謝慎只覺得精神不錯。
果然睡眠是最重要的,有了好的睡眠一切都不是問題。
接下來謝慎就要靜靜的等著策問試開始了。
鄉試的考生太多,在這種時候出風頭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倒不如低調一些。
策論起始於漢代,最初是君王問策,後來發展為一種取仕手段。
科舉中的策問試是有標準定式的,一般會出五道題目,五道都是必答題。
比起第一場的四書五經試,這一場其實輕鬆了不少。
因為策問屬於用發散性思維來寫,不必死扣著朱子集注。
這樣一來就實現了為解決問題而寫文,而不是為了考試而寫文。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考生就能毫無顧忌的天馬行空,至少文章的大方向必須與朝廷的主張一致。
謝慎等吏員發下卷子一看,心中已經有了底。
五道題目分別是「漢初馳商賈之律論」,
「北宋結金以圖燕趙,南宋助元以攻蔡論」,「東漢中興功臣多習儒術論」,「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于,其說未嘗不效論」,「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題目涵蓋了各個領域,還算是比較全面有營養的。
其實策問歸根到底策問考察的是考生的見識,而這恰恰又是謝慎的強項。
比起這些同年考生,謝慎可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逆天存在,比這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窮秀才高出了數個層次。
謝慎於心中略略打了腹稿,便按照題目順序一篇篇的寫起了文章。
策問寫起來果然比四書五經試有意思的多了,雖然需要旁徵博引,但至少寫的活泛,不會都是一個調子。
謝慎用了兩個時辰把五篇策問寫完,接下來就等著考試結束了。
策問環節別看在鄉試、會試沒有四書五經試重要,但在殿試地位卻會陡然提升。原因無貳,因為殿試只考策問!
畢竟策問最早出現就是因為君王問策,故而這也算回歸其本身的用途。
謝慎的見解力肯定是超越同齡人數個檔次的,如果能夠順利參加殿試,由天子親自出題,他也一定會答的很完美。
他對這次的鄉試過程總體還算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