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被朝外拖去的時候,白嬌嬌磨破了手指擠出了一滴血,抹在脖子上掛著的一條項鍊上。
幾乎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異香順著秋風飛快地擴散了出去。
朝著側門去的賀蘭雋忽然摁住了車輪,看向那邊,眉心皺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宋惜月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披著氅衣的她拾步而來。
「大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賀蘭雋聞言,眉心輕蹙,下意識想要說什麼,卻是嘴唇動了動,只點了點頭,便示意星凌推他過去了。
走到了附近的廊下,星凌退下後,賀蘭雋看向宋惜月:「你想讓我把白嬌嬌留下。」
他是肯定的語氣。
宋惜月垂眸看著地面:「可以嗎?」
「為什麼?」賀蘭雋看著她:「告訴我理由。」
「因為我需要她母子平安。」
宋惜月說著,微微一頓,後又道:「她將會生下一個藍眼男孩,我要他活下來。」
聽了這話,賀蘭雋定定看著宋惜月。
方才的木僵之色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死灰一般的平靜。
以及眼底不慎露出的一絲癲狂。
一個時辰前,他抵達京城,四十九死士便將她落水小產的消息送了過來。
在來顧府的路上,賀蘭雋的心裡全是帶她走。
帶她離開顧家,離開京城。
甚至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帶她離開的衝動達到了頂峰。
直到他聽見她說:不要讓她覺得,她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那一刻,賀蘭雋好似聽見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好似聽見一盆冷水澆在燒紅的木炭上的滋滋聲。
那時候,賀蘭雋便知道,孩子的秘密,他要藏一輩子了。
不然,她會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你可曾想過,」賀蘭雋沉默許久再開口,聲音帶上了幾分喑啞:「待這個藍眼孩子長大,於你而言又是許多年的折磨?」
「我想過。」
宋惜月點頭:「但沒有什麼比在顧府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萬劫不復,更叫我痛快的事了。」
「阿月」
賀蘭雋無奈地看著她:「我可以帶你離開顧家,我也能幫你殺了顧潯淵和白嬌嬌,我不想看你如此。」
「但我必須如此。」
宋惜月語氣堅定,道:「子書哥哥,你應當比我更清楚顧潯淵背後的主子是誰,即便是沒有他,也會有千千萬萬個棋子來害我宋家。」
「但我不可能知道下一個棋子是誰,所以顧潯淵不能死。」
說著,她看著賀蘭雋,目光平靜又陌生:「至少現在不能死。」
賀蘭雋沒說話。
宋惜月身上的恨意實在龐大,他無法感覺不到。
他甚至隱隱有所察覺,她眼下能活著,全憑這一股恨在支撐。
這叫賀蘭雋感到陌生。
「阿月,」他嘆了口氣:「這不是你,這也不像你,你明明」
「人都是會長大的,」宋惜月笑了笑:「子書哥哥,說出來你或許不相信,我在夢中已經度過了一世,那一世我宋家滿門盡滅,連稚兒也未曾逃脫。」
「而我嫁給顧潯淵,便是一切陰謀的開始。」
宋惜月說著,後退半步,屈膝一禮:「大殿下舟車勞頓,實在不方便再讓我的瑣事勞煩殿下,還請殿下理解。」
見她如此,賀蘭雋只覺得心中悶痛。
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是短短時日,二人分明已經拉近的關係又疏離成如今模樣。
明明她此前還因為關卜山地動而擔心,甚至不惜把墨玉和芝雲都派出去尋他的消息。
怎麼看到他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是如此?
「阿月,」賀蘭雋看著她,眼眶漸漸泛紅,「你的夢,是你推開我的理由嗎?」
宋惜月沒有回答,依舊屈著膝,垂眸看著地面。
見她如此,賀蘭雋徹底失控。
他猛地從輪椅上站起身,大步走到宋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