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兒盤膝坐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身子沒有倒下,沉聲喝道:「小糖,先不要管他們,將傷勢重的搬到馬車上,其餘的人先留在這裡。
此賊心在你我,他們留在這裡更安全,等到毒解之後自行返回重樓府。」說罷急喘了幾口氣,定定望著李落,朱唇微動,顯是想問李落到底是誰,不過此刻還不是時候。
佩刀不沉,此際卻有重愈千斤之感,李落拿捏不住,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李落抬頭看著燕霜兒,突然嘴邊顯出一絲詭異的笑意,燕霜兒心中一顫,心神失守。
不及燕霜兒失聲驚呼,樂裳方才破開的一個木洞外突然捲起一陣白霧,仿佛一條惡龍一般吞向李落。
李落淡淡說道:「你還是回來了。」
隨著話音,方才掉到地上的長刀宛若通靈一般竄入李落手中,握刀之後,李落清嘯一聲,未曾回頭,佩刀綻出一抹冷電,像極了雲散之後的明月,人隨刀走,刺入白霧而成的惡龍軀體之中。
刀芒起,白霧散,夾雜著一聲悶哼,白霧倒卷而飛,了無蹤跡。
李落站在木洞處,揚聲長笑道:「走好,不送。」落地有聲,哪裡有半點中毒的模樣,刀尖垂地,上面已有斑斑血跡。
這個時候唐糖和樂裳才醒覺過來,採花淫賊竟然去而復返,伺機暗殺李落,沒料到恰恰落入李落布下的圈套之中,果然只是一刀之力便已重創此賊。
燕霜兒驚訝失色,愣愣的盯著李落,兔起鶻落,變數只在眨眼之間。
唐糖這才驚叫道:「是他!?」
李落背身而立,淡淡嗯了一聲,回頭看著屋中驚恐諸人,和顏一笑道:「他受傷了,一時半刻不會再回來。」
「你沒有中毒?」燕霜兒難以置信的問道。
李落苦笑一聲,緩緩坐倒,這次是真的沒有縛雞之力了,輕聲說道:「怎可能。」
樂裳急忙跑了過來,關切之情顯於顏表,低聲說道:「你沒受傷吧?」
李落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此地不能久留,依燕大人方才之言,馬上離開這裡。」
樂裳應了一聲,李落此刻疲倦不堪,就算是個尋常武士,只怕也敵不過。
樂裳和唐糖拉過玉夫人的馬車,將齊歸、程宣良,還有唐家一人,連同兩個受傷頗重的捕快高手搬到馬車上,好在玉夫人的馬車很是考究,勉強塞得下五人。
忙完這些,唐糖和樂裳出了一身香汗,腳步浮虛,只想躺在地上美美睡上一覺。
燕霜兒站了起來,掃了屋中眾人一眼,沉聲喝道:「我們先走一步引開惡賊,你們留在這裡,三日之後毒性自解,屆時即刻返回重樓府,淫賊露了相,這次一定不能放過他。」
地上橫七豎八的捕快和唐家高手呻吟一聲,想要應聲也有些力不從心。
燕霜兒不忍的看了一眼堆在屋外慘死的捕快,狠下心來,沉聲喝道:「他們的屍首就交給你們了,三日之後帶回來見我。」
一名神智稍顯清醒的捕快掙扎著說道:「燕大人,你放心,麾下一定帶他們回來。」
「燕姐姐,他們怎麼辦?」唐糖指了指囚車中的四名人犯。
燕霜兒面有難色,這幾人尚未定罪,此際該不留後患最好,可是這樣行事未免有些草菅人命。
「挑斷他們的手筋腳筋。」李落淡淡說道,心神之中未起半分波瀾。
唐糖吃了一驚,駭然說道:「太殘忍了呀。」
燕霜兒看了李落一眼,沒有說話。李落吐了一口氣,沉聲說道:「照做就是。」
唐糖撇了撇小嘴,極不情願,燕霜兒喚過唐糖扶起自己,親手將四人手筋腳筋挑斷,以防不測。
身中幽宮之毒,這四名人犯當下皆都癱軟無力,眼中凶芒暴顯,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燕霜兒斷筋時該是很疼,能看見四人眼中各自閃過的痛楚,只是莫說呼痛,就是眉毛也極難動上一動,果然是天下奇毒。
眾人收拾停當,李落駕車,唐糖非要同甘共苦,與李落坐在車轅處,替李落指路。
燕霜兒和樂裳留在車廂中穩住幾人的傷勢。
天色有些暗,漸漸沾染了幾分暮氣,白霧倒是少了些,沒有午間時分那麼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