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不是百無一用呢?」
「哈哈,如果少俠還有用處,一杯往生醉本尊還不至於這么小氣,再賜少俠一杯往生醉又有何妨!」
李落淡淡一笑道:「那就不必了,尊主的往生醉太過貴重,還是少喝為妙,賠得起尊主的一杯往生醉就是大幸了。」
賀樓岱欽雙目微凝,李落處變不驚,鎮靜自若,如此模樣必是有後招,眼前少年郎固然瞧著礙眼,但這份心境的確不凡,由不得不讓人心生驚嘆。不過驚嘆歸驚嘆,殺人的時候賀樓岱欽可不會手軟,執掌鬼市多年,讓賀樓岱欽驚嘆的人不少,最後不都丟進冥河餵那些怪魚了麼。
「賠不賠得起要看你有多大的用處。」
「我告訴了尊主仇敵的下落和孛日帖赤那這個名字,不夠麼?」
「哈哈,不夠。」賀樓岱欽笑意一收,陰冷接道,「你不說,本尊一樣查得出來。」
「未必。」李落洒然斷喝道。
賀樓岱欽臉色一變,目露凶光,冷冷的盯著李落,今個被人當面頂撞的次數加起來比以往數年還要多,只不過膽敢頂撞賀樓岱欽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眼前的少年郎也不會有例外。
李落對賀樓岱欽眼中的殺意視若無睹,緩緩問道:「尊主敢斷言獸窟中的人就是孛日帖赤那麼?」
賀樓岱欽眼孔微微一緊,沉默不語。
「一局棋,布局十餘年,到底哪處是真,哪處是假,想必尊主心中也不敢斷言,要不然尊主也不會等這麼久。大甘有句古話叫做假亦真時真亦假,也有句話叫做燈下黑,離尊主越近,越是真假難辨,也許尊主當年看見的假其實是真,而如今看到的真才是真的假。」
賀樓岱欽執掌鬼市多年,心智早已奸猾似鬼,李落只是稍作提醒,便已猜到李落的言中之意。
「他身邊有尊主眼線,尊主身邊自然也會有他的眼線,而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尊主可有十成把握?尊主是否有想過,你聽到的消息也許恰是別人想讓尊主聽到的。」
「死到臨頭還敢挑撥離間,南人果然都是奸詐小人。」殿中一個灰袍老者寒聲說道。
李落淡淡一笑,和聲說道:「兩處寶藏,能讓尊主動心,自然也能讓別人動心,這種手段算不上出奇,但卻很有效,尤其是尊主身邊貪圖寶藏但卻自知得不到的人。」
話音一落,殿中數人含怒冷喝,如此光明正大的搬弄是非當真少見,一時間李落成了眾矢之的,不過李落倒是不怎麼在意,說與不說,這些人都不會讓李落活,大概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加上一把火也無所謂。
賀樓岱欽沒有說話,但眼中的神色已然挑明了這位鬼市雄主開始思索李落說的話。鬼殿中數人臉色微變,恨不得現在就將李落碎屍萬段,不過賀樓岱欽沒有示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等殿中旁人插言,李落自顧接道:「如果我在尊主的位子,聽聞仇家藏身獸窟,我一定會派人設下埋伏,等著仇家的手下自投羅網;如果我是尊主的仇家,也一定會派人佯裝去往獸窟劫人,吸引尊主的視線。」
「吸引本尊的視線?這又是什麼緣故?」賀樓岱欽沉吟道。
「因為自始至終所謀的只有一個地方。」
「黑山大獄!」賀樓岱欽臉色一變,咬牙切齒的說道,「獸窟那人只是個幌子!」
「就像有人在地底冰窟時告訴我,他早知道壤駟丹已是尊主的人一樣。」
這是一場豪賭,比起剛才拋出那欽人的黃金聖壇還要兇險,李落並不能十分肯定壤駟丹已經背叛了孛日帖赤那,只是從前到後,應該有一個離李落不遠的人向賀樓岱欽暗送消息,這樣賀樓岱欽才有足夠的把握敢等著仇敵從地底冰窟中出來。
這個人知曉始末,一定不是吉布楚和,而是另有他人。再加上胡和魯刻意讓壤駟丹和呼延烽堂隨李落一行,呼延烽堂已死,只剩下一個壤駟丹,只怕剛才壤駟丹身中的兩刀其中也有蹊蹺。
賭贏了,至少暫時能轉移賀樓岱欽的殺機,賭輸了,就只有相信背上的鳴鴻刀。
如果說之前賀樓岱欽只是起了疑心,不過當李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賀樓岱欽整個人臉色變的很難看,狀若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氣勢駭人。賀樓岱欽這樣的梟雄之輩疑心之重,絕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