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黍的確想不通,楚孟春並非那種前路盡失之人,沒理由只憑一點喜惡便要對自己大興殺戮之心。哪怕說趙黍壞了他發家斂財的路子,可他依舊有一身修為,還能來靈台墟這種仙家福地清修,究竟有什麼不滿?
然而此刻親眼見到楚孟春,趙黍不得不承認,情志喪亂確實會導致禍亂。世事不可能只看利害得失,即便是曾經修煉有成之人,一旦陷入情志喪亂的境地,所犯錯誤可能比普通人還要大。
「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楚孟春抬手遙指,身旁螭龍大口一張,惡浪怒**薄而出,沿地席捲,意圖吞噬趙黍。
可趙黍身形未曾移動半分,五色光華在身前一張,宛如中流砥柱,將浪潮噼分左右。
「終究只是一縷殘魂,未有興風作浪之能。」趙黍閒庭信步一般徐徐前行,以無可抗逆的威勢,將浪潮逼開,朝著楚孟春一步步靠近。
「世間龍種,法力無非是行雲布雨、興風作浪。」趙黍說:「若是在江海湖泊,這等威能自當倍增,可要是沒了地利之便,就如龍困淺灘、不得自由。」
話聲落盡,趙黍手中托起金城永固印,向前一推,腰間黑文黃綬同時擺動,水精玄武之象受招而至,一股封鎮之力籠罩方圓,頓時水波不興、浪潮平靜,螭龍張口,卻是啞然失聲。
楚孟春見狀驚怒,螭龍盤身一繞,護著自己迅速飛退。
「這麼急著走?」趙黍表情澹然,心中對楚孟春卻有幾分改觀。
趙黍早就從鷺忘機處了解到楚孟春的變化,這種數日之內修為氣象突飛勐進,本身就極不尋常。而且對於楚孟春,趙黍早已心懷嫌惡,可他不來冒犯,自己也不好出手,只是暗中做好準備而已。
靈台墟中可以布壇行法之處極多,趙黍從一開始就沒在那個高台法壇之上,無非是留下一道分身,顯弄光影,誘使楚孟春出手罷了。
對於楚孟春的出手,趙黍原本設想也在五五之間。他心中再怎樣恨意滔天,總歸要考慮殺了趙黍之後如何應付朝廷的追究。
趙黍唯一想到的是,楚孟春在殺了自己之後,應該還有別的安排,搞不好他也是被別人當做棋子,只要趙黍一死,便能趁機發難。
而且眼下一交手,趙黍便發現楚孟春較之在青岩郡時,修為法力大有精進。
趙黍祭出金城永固印,還借佩綬符籙勾招玄武之象,就是為了克制楚孟春的螭龍印。原本設想能夠一舉打散螭龍殘魂,結果只能遏制噴浪攻勢,無法一擊致勝。
「駐守靈台墟這兩年,你確實長進不少。」趙黍言道:「此處的開明九門陣沉寂已久,僅憑你一人想要運轉起來,屬實不易,但你竟然還能發動九門飛流鋒,這就大大超出我的預料了。」
楚孟春飛到高處,迅速並指掐訣、提運真氣,耳邊聽得趙黍話聲傳來,心中一陣離亂,不由得暗道:「他為何對開明九門陣如此熟悉?」
此時趙黍的話聲再度傳來:「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對開明九門陣如此熟悉?更甚者,我為何能夠提前預料到你會出手,從而輕易躲過你的殺招?」
楚孟春怒火更熾,盤身螭龍旋繞飛騰,召聚天上九色光華,使得龍身蛻變,蒙上一層全新龍鱗,發出寶石珠玉般的光澤。龍頭上也長出一對鹿角,朝著真龍之形漸漸變化。
趙黍看著螭龍殘魂的變化,心知這並非幻術,而是勾招天地間流散的真龍氣機,促使殘魂蛻變。
世上龍種,要麼是真龍後裔,承繼血脈、天賦異稟,要麼是鱗介之屬偶得機緣,修成龍身。不論哪一樣,都好比凡人證入長生關口,上契仙道。
只是想要修成真龍,不止原身要經歷蛻變,更會勾牽天地陰陽氣機劇變,引得風雷災劫加身。
自古以來,確有不少意欲修成真龍的妖物,奈何受不住雷劫淬礪,當場魂飛魄散,原身也被雷火燒毀,不存半點生機,有的甚至變成待人取用的天材地寶。
趙黍仰頭望去,靈台墟上空果真有劫雲積匯,雲中雷鳴陣陣,天地間充斥著肅殺氣象,使人不敢輕易試探。
「這不是你的法力。」趙黍見此情形,當即言道:「你是有不少長進,但是以螭龍殘魂召聚雷劫,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