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懷明先生猜疑不定,往來走動:「蒼水河畔一戰,你也是看到了,梁韜親自出手,分明就是以趙黍為誘餌,引出那幫妖邪。這種動作,我不覺得趙黍是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你覺得趙黍與梁韜私底下有所勾結?」景明先生問道。
「我知道, 這個念頭非常荒謬。」懷明先生思慮再三:「這些年下來,我跟梁韜交手三回,發現此人私心雖重、恣意放縱,不願受道德法度約束,但也著實計略深長,外人難以窺測他的用心……嘶,奇怪,怎麼感覺趙黍也有點像梁韜?」
「傳說當年梁韜仗劍巡境,可見其人曾有護蒼生、興大道的舉動。」景明先生忽然發笑:「青岩郡市井鄉野風傳趙黍開壇巡境、誅滅群邪, 是你派人放出的消息?」
「我便是要藉機試探一下華胥國朝廷與梁韜。」懷明先生輕捋須髯:「崇玄館樹大根深,不會被輕易扳倒的。只是我察覺,梁韜好像並不打算保下那些世家子弟的權位。」
景明先生說:「梁韜另有打算。」
「莫非與趙黍有關?」懷明先生問:「可趙黍的修為相比梁韜,也談不上高明,何況還是懷英館出身。」
「於掾佐方才說,趙黍看破了他修煉的《地皇戊土經》,甚至發現我對其有所增刪。」景明先生似有所悟:「厚土宮最後一名傳人,就是天夏朝開國皇帝的元後,她帶去的傳承,算是為天夏朝設立贊禮官奠定部分基礎。」
「你是說,梁韜看中了趙黍擅長的科儀法事?」懷明先生當即明白過來:「以梁韜的修為,其實早就可以飛升了,他刻意滯留塵世,想必是有長遠布局,而趙黍則對他未來大計有重要幫助。你修為比我高,這些年精進不少, 應該比我更能看清梁韜。」
「我不好說。」景明先生搖頭嘆氣:「自從我雙眼受洞丹元君點化, 便隱約覺得,天上仙家對世間插手越發頻繁了,只是礙於境界未至,有很多事並未看透。
梁韜修為通天,他應該早早便有所察覺,滯留塵世、暗中布局,估計也與此有關。他這種人,未必會甘於飛升洞天、位列仙班,若不能自己開闢新天地,寧可滯留不去。」
懷明先生搖頭髮笑:「這些修仙之人,食則日精月華、仙實芝草,居則靈秀山川、形勝福地,占盡好處修煉有成,最後拍拍屁股飛升走人,如此猶嫌不足,還要插手塵世,視蒼生如兒戲!」
景明先生按著蒙眼布巾:「依我來看,趙黍應該會答應藥物鹽鐵換取輿圖, 如果有機會, 你下山一遭,親自去看看趙黍到底是怎樣的人物, 不能總靠別人轉述。」
「我已有此意,但還要做些安排。」懷明先生點頭說。
……
「就是你鼓動另外五人,趁夜殺害了看守,然後率眾逃離了採石山?」
牢城之外,幾百名刑徒跪在泥地上,盡皆衣衫襤褸,幾乎人人身上帶有鞭笞傷痕。為首六人被鎖上重枷,跪在趙黍面前。
「怎麼不說話?」趙黍盯著那名臉上帶疤的刑徒,對方神態倔強,朝趙黍瞪了一眼,不發片語。
旁邊牢城曹掾抬手指喝:「趙長史親臨,你還不回話?是想嘗嘗烙鐵的滋味嗎?」
「要殺要剮,隨你們就是了。」疤臉刑徒一臉桀驁:「老子這些年在蒹葭關,沒少受刑!」
「來人啊!拿鋼針來,我要一根根插進他的指甲縫裡,讓他嘗嘗啥叫十指連心!」牢城曹掾叫嚷道。
「夠了!」趙黍低喝一聲:「我還在此問話,輪不到你來多嘴。」
牢城曹掾嚇了一跳,連忙躬身作揖:「貞明侯何等尊貴的人物,這幫低賤刑徒哪裡只得您勞碌費心?他們都是些欠抽的貨色,好話聽不懂,只能用刑!」
瞥了一眼那張油滑諂媚的臉,趙黍按下嫌棄心思,冷淡說道:「如今韋將軍命我鎮守蒹葭關,關內大小事務我有權處置,費心與否,我自己清楚,不用你來替我分辨。」
「是、是……」牢城曹掾只得應聲點頭,不敢反駁。
趙黍之前暗中跟於二哥會面,隨後又召遣吏兵摸清逃跑刑徒的方位,指點張里尉如何調兵包圍。
這伙逃跑刑徒除了十幾個頑抗之人在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