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韜抬手扣指,明明血焰神刀落勢迅猛如電,但在梁韜抬手頃刻,天地萬象霎時遲緩。
法壇上的趙黍只覺得全身陷入泥沼之中,動彈不得,連呼吸也變得艱難,唯獨心念思緒飛快閃過,他明白這是極為高深、足可籠罩方圓山川的氣禁術。
就見梁韜扣指輕彈,虛空中莫名生出鐘鼓之聲,方寸間迸射光毫,隨即向外擴張,將瀰漫天地間的血色盡數抹去,還原出一片清靜溪澗、幽谷泉流的景象。
彈指飛光勢不可擋,血焰神刀如同一塊巧奪天工的巨大紅玉,受飛光一掃,轟然破碎,散成無數赤紅玉砂,被凝滯半空,不得落地。
三名結陣赤雲都修士難承雄威,胸口受無形重挫,登時下陷。楊柳君本人也仰天噴血,面具破碎,露出布滿燒痕的醜陋面龐,鮮血將翠綠衣袍染成紅色。
「這等醜態,難怪如此狂悖無道。」梁韜輕笑道。
楊柳君無暇回話,他像野獸般低吼,催谷真氣,在禁封中勉強活動起來,窮竭腑臟生機,揮手撥弄,天上飛散紅砂好似雨點般亂射。
這飛散紅砂乃是楊柳君真氣和赤雲都御火術法混煉而成,一旦用於殺伐,威力斷然不可小覷。
可楊柳君並未施術攻擊梁韜,點點紅砂轉而射向華蓋一般的九天雲台,接連不斷爆裂開來。
祈禳法儀受血焰所擾,頓時紊亂失序。梁韜察覺異樣,飛身入壇,大袖一卷將趙黍掃走,隨即頓足立身,仙家真氣勃然而發,維持祈禳法儀。
然而就是這片刻紊亂,儺面劍客手中神劍蒙上一層光輝,趁勢一揮,劍氣如飛瀑傾瀉,輕易破除氣禁封鎖之境,直襲梁韜!
「無知鼠輩!」
梁韜高聲一喝,手中雲紋玉如意化出一頭兇猛巨獸,雪鬃似雲、獠牙如鋒,發出摧山裂石的咆哮。
然而劍氣銳不可當,一擊打碎雪鬃雲獸。梁韜面現驚怒,又祭出一枚小巧玉印,瞬間展開三重符印壁障。
劍氣直貫而去,壁障盡破,鋒芒稍緩。梁韜身形避讓,卻也讓四散折射的劍氣劃傷手背,登時感覺絲絲銳意侵伐而入,如附骨之疽。
梁韜暗生忌憚,他並非在意神劍鋒芒能突破他的重重守御,而是劍氣對自己這具久歷洞天清氣滋養的地仙肉身,竟隱隱有動搖之兆。
「留你們不得!」梁韜心生殺意,重新運轉祈禳法儀的同時,將玉如意高高擲起,化出雪鬃雲獸,法力彌張,瞬間遍地銀霜、溪澗封凍。雪鬃雲獸一聲大吼,無端招來滔天雪浪,冰峰如狼牙交錯,要將楊柳君等人碾成碎片!
氣力大虧的楊柳君嘶吼一聲,撐開了一片血氣壁障,三名赤雲都修士也協力贊功。然而外面雪浪鋪天蓋地,霜鋒冰牙所過之處,土石塊壘化作齏粉,就連血氣壁障也搖搖欲墜,裂紋漸生。
「莫要看輕梁氏,否則未來要吃大虧……媽的,真讓你說中了!」
楊柳君雙臂急劇顫抖,好似有萬鈞重物迎頭壓來,幾股鮮血擠破皮囊噴射而出。森森寒意透入血氣壁障,讓楊柳君手臂逐漸裹上一層暗紅薄霜。三名赤雲都修士也張口嘔血,難以為繼。
此時祈禳法儀完全發動,寂元子手中神劍不復璀璨光華,楊柳君瞧了一眼,心知敗局已定,難以挽回。
「餵。」楊柳君死撐著最後一股氣,艱難道:「我記得那個傢伙給你留了一道縮地神符。」
寂元子望向楊柳君,不知儺面之下是何等表情,手腕一抖,便有一張纖薄金簡夾在指間。
楊柳君感覺寒意逼入心肺,手腳四肢將至麻木:「你、你先走,我們給那梁韜老匹夫一個驚喜,稍後就跟上。」
寂元子沒有多言,金簡朝地一打,地面展開一條模糊裂隙,其人身形沒入內中,裂隙隨之消失。
「放肆!」
楊柳君聽得梁韜怒喝,幾點如星飛光自遠處射來,直接撞碎血氣壁障,貫穿楊柳君與三名修士身軀,打得一片血肉模糊,五臟六腑轟成肉糜,百骸經絡被霜鋒絞碎,四人變成一灘悽慘屍骸。
讓那儺面劍客逃脫,梁韜惱怒可想而知,當即手一抬,隔空將幾具殘破屍身攝來:「死了又如何?我這便將你們神魂勾出,拷問神劍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