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沉默,越讓人顫慄。
有些小水花,還在看著網頁中,顧淼寫的遺書內容,不算特別長,卻讀的讓人緊咬牙關。
【抱歉了沈哥,還有我的朋友們,我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堅強,每天都過得太痛苦,竭盡全力扮演一個正常人,企圖救自己,但在那些謾罵的聲音中,我變成了一個笑話。
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為什麼要這樣?
很多人在羨慕我,但我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是空中樓閣,我不要當什麼帥哥、偶像、歌手,我只是想健健康康的活下去,這也不行嗎?
名氣來的太猛烈了,我並沒有多麼高興,甚至特別焦慮,我曾經跟人提過,有些人總覺得我太矯情。
這事很無力,我沒法解釋雙向情感障礙這個病。
然後,我去找了我的醫生聊,知道雙相這個病治好的希望很渺茫。
既然努力過沒有用,我也放棄了,我不想別人活在我失控的陰影里,這樣只會成為拖累,畢竟活著本該是一件幸福的事。
做好決定的瞬間,我就覺得很輕鬆,大概是終於放下了吧。
我隱約記得,有人寫過,人的一生會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著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你從人際關係網裡消失,你悄然離去。」
「第三次 ,是這個世界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於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將不再與你有關。」
請你們不要悲傷,也不要哭泣,時光會給所有人答案。
我也希望大家能多關懷雙相和抑鬱症這些群體,願這世界也多些善意和美好,不要中傷他們。
人生總有離別,死亡也並不是終結,奶奶,爸媽,我來找你了。
世間的風景都看過了,諸位,我就走到這一程吧,再見。
顧淼絕筆】
再將屏幕切回去,小水花們實在是不知道該發什麼彈幕。
——是我問錯話了嗎?
傅雪忍不住抬起頭,因為直接提及那兩個字太突兀了,她說話都打了個拐。
做節目嘛,總是會有意識的做觀眾想看的,比如描繪顧淼的傷痛,揭人傷疤也是必然的……這當然也包括遺書。
少年顯然沒有聽出傅雪的弦外之音。
還以為又是舊事重提,顧淼微皺下眉,用著四兩撥千斤的語氣,緩緩道來。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胡思亂想過,死後的世界,但這並不覺得太深刻,直到父母的去世,我才發現,原來父母是我與死亡的一道牆……本來我看不見,但當牆消失的時候,自己就坐在死亡的上面。」
傅雪回想起了對方的悲慘童年,故作輕鬆地道:「那你是怎麼克服的呢?」
顧淼由衷地笑著:「奶奶給我彈鋼琴,啟蒙我音樂,雖然那個時候什麼也不懂,不會彈,但好像能明白她在懷念那段時光。」
「死亡不是真正的永別,忘記才是,被人遺忘才最可悲的……」
傅雪想起來每逢清明冬至的燒紙,對老一輩的記憶好像都鎖在了飛揚燃燒的銀箔,最後淹沒的灰燼里。
傳統的祭奠,有時候會被年輕人嗤之以鼻,對於生死的認識也這麼淡薄下去了。
但母親曾對她念叨過,再過兩代,誰還會燒紙呢,祖父祖母的姓名只有她知道,等到親友也逝世了,祖輩的姓名都想不起來,那就才是被遺忘的乾乾淨淨了,什麼都沒有了。
傅雪想到自己以後,世界上連一個存在的證據都沒了,就感到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奶奶對你的影響很大吧?」
顧淼點了點頭:「有時候我會